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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无尽的黑暗,朱蛮面对的是无尽的黑暗,他分不清这黑暗是还在梦里的潜意识,还是真的眼前就是没有一丝光亮,甚至他感受不到自己的眼睛。
他不记得这样的状态有多久了,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2012年8月,7421军事生物研究所的研究室里。
他是一个优秀的“种子”,说白了就是生物实验对象。朱蛮记事起就没有父母,跟着爷爷在海边艰难而快乐的生存着,而就在朱蛮20岁,刚刚开始考虑人生的时候,却因为要救治唯一的亲人,也就是他的爷爷,选择了出卖自己。
当一群军人模样的人找到自己,递出一份自愿成为实验体的协议时,朱蛮就知道自己有了一个不可拒绝的选择。协议内容无非就是自己自愿参军并参与某军事生物研究,生死无论,其换来的代价就是需要在实验正式开始前,救治自己已经罹患肝癌晚期的爷爷。
虽然不知道他们如何找到自己,为什么要找自己,但这些疑问根本不会影响朱蛮救爷爷的决心。因为他们说,实验不一定会死,但是朱蛮知道,爷爷如果不救就熬不过这个月了。
不愧是国家的机器,研究所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器官源,也用最新的医疗技术为爷爷手术及治疗,甚至6个月后朱蛮再见到爷爷,都觉得爷爷比之前要年轻了几岁。
而这半年,朱蛮也应研究所的要求,按照最严格训练方式在调整自己的身体,硬生生在半年时间将自己从一个简单快乐的渔民小子变成了一个王牌特种兵。
唯一不理解的,就是还被迫学习了各种各样的战斗相关知识,比如野外求生,比如武器操作与维护,比如地理位置的测绘、潜伏等等……朱蛮搞不懂,一个实验体不是只要强化身体就好了么?难道自己还真的能成为改造战士?
不过这些疑问并没有影响朱蛮的训练,对于朱蛮来说,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去努力实现,因为爷爷从小就教育他“凡出言,信为先”。
所以,朱蛮还是在见了爷爷最后一面之后,躺在了实验台上,脑子里还回响着爷爷最后的念叨:“你是个军人了,出国以后好好干,为国争光!”
之后,就被注射了一种药物,迅速的睡去。当再一次有意识的时候,就是这种状态了,昏昏沉沉,在醒与未醒之间徘徊,痛苦的轮回着,甚至在很多次相比较下稍微清醒一些的时候,都在思考如何才能让自己死去,结果却是悲哀的,一个连眼睛都感受不到的人,难道在脑海构思一个鬼吓死自己么?
不知过了多久,又一次的清醒到来了,但这一次,朱蛮内心开始从平淡陡然升级到狂喜,然后夹杂着恐惧、失落、茫然的情绪猛然袭来,因为,他感受到了身体,就像意识与身体之间的隔板被抽掉了一般,这次的清醒朱蛮明确的感受到了自己的眼睛、耳朵、手、脚、甚至还能感受到自己平静而缓慢的呼吸,身体从毫无知觉,变得麻木,如同千百只蚂蚁在啃噬着全身。
朱蛮不知道下一秒是什么,这种感觉是重见这世界的序言,还是身体崩解的先兆。这个感觉一直持续着,直到逐渐减弱,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困意。
困意?朱蛮内心嘶喊着告诉自己不要睡去,不要睡,不要睡!因为,这一次,自己不知道还会不会醒来。
但,没有完全恢复知觉的他终究没能抵挡住一阵阵侵袭而来的疲倦,又一次睡了过去。
这一次,他竟然做梦了,梦到自己又回到海边,梦到自己又跟爷爷出去打鱼,在海上,还遇到了风浪,一个超级巨大的海浪把渔船抛起又落下,幸好爷爷驾船的本事天下无敌,他们扛过了风浪,船在海中飘荡着,晃来晃去。
突然,船晃得厉害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啃船底,咔嚓咔嚓的声音让朱蛮越来越慌,其中还夹杂着呼噜呼噜的野兽的低啸,像是熊?还是老虎?总之是个个头不小的野兽。等等,野兽??啃船底??在海里???
朱蛮猛然睁开双眼,依旧是一片漆黑,但让朱蛮狂喜的是,“我睁开眼睛了,是实实在在的睁开眼睛了”。狂喜之后,开始慢慢的感受自己的身体。手脚能感觉到,但是还没力气,软塌塌的,脖子能动,我好像是坐着,还是半躺着?时间,我能感觉到时间了,一秒,两秒。这下,朱蛮真的确认自己是醒了,不,是活过来了。
漫长的等待,一次次的努力,朱蛮终于能抬手探索他躺着的这个容器,对,容器,一个狭长的椭圆型密封的空间,就像曾经见过的胶囊旅馆一样,只是没有了那暗暖的灯光和一排排按钮,内壁就像个瓦罐一样,谈不上光滑也绝不粗糙。
朱蛮1米90,在这空间里也能勉强的辗转,空间不大,是密闭的,摸不到一丝缝隙,就好像是水泥浇筑的一般,完全找不到出口的痕迹,奇怪的是,朱蛮却丝毫不觉得憋闷。
不到1分钟的摸索,用光了朱蛮所有的力气,微喘着,开始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气息喘定,朱蛮开始了其他的尝试,拍打着墙壁,然后尝试着发出嘶哑声音:“有人么,有人在外面么?”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阵沉闷低沉的嘶叫声,朱蛮怔了一下,这不是刚才梦里啃船底那野兽的声音么?但是,这时候仔细的琢磨,朱蛮的认知里,没有哪种动物是如此的叫声。
一时间,竟然愣在那里脑海里乱糟糟的,是因为物理隔离后的声音传播失真?是了,这个空间是密闭的,声音传递完全靠建立这个空间的材质震动传导,如此密度的材质,声音一定会失真。
吁了一口气,转念一想,那么,外面一定不是人,声音是失真,不是变异,野兽的嘶叫和人类的说话声还是差别很大的,那么究竟是什么?
想到这里,朱蛮把耳朵贴在墙壁上仔细的听着,这仔细一听发现,外面的声音似乎不只是一只怪兽,而是两个,一个声音低沉伴有呼噜噜的喉音,另一个则是尖锐的嗞嗞声,像是金属摩擦的声音一般,两个声音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正在朱蛮屏气偷听时,突然“砰”的一声,他所在的“胶囊”剧烈的震动了一下,急速向后飞去然后又“砰”的一声撞在了哪里,就像一个球被突然压在墙上一样。
而球里的朱蛮此时悲惨无比,只觉得一股巨力把墙壁挤在自己脸上,然后以脸为第一着力点,全身以一个奇怪的姿态被贴在有曲度的墙壁上跟着墙壁向后激射,当第二声“砰!”响起,又被狠狠的摔在对面的墙壁上。
立刻,朱蛮后悔极了自己在这个时候恢复知觉,久违了的疼痛让朱蛮在龇牙咧嘴的倒吸冷气之余又有一丝欢欣,“疼啊,真特喵的疼,哈哈,有感觉真好。”
摸了一把胀痛的脸,确认没有流鼻血什么的,立刻又安静下来,摸索着要把耳朵贴在墙壁上,这一摸心中一惊,墙壁裂了一个大口子,手指直接摸到了断面儿,朱蛮心中一喜,顺着裂纹摸索,最宽处已经有三十多公分,略微带着阴冷腐潮的气息正缓缓流入。
朱蛮将手探入裂纹,直至小臂全部探入,指尖才摸到了这胶囊的外壁。大约半米厚,断面粗糙,证明胶囊的材质密度不大,这裂纹应该能撑开。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嚎叫,朱蛮立刻冻结了所有动作,连呼吸都放轻了,外面是什么?
朱蛮身体保持着怪异的姿势一动不动,脑海里却刷过了无数问题。
“眼前基本是绝对的黑暗,什么都看不见,说明外面是个基本封闭的空间,没有日光照射的条件,裂缝流进来的空气带有湿腐的味道,地下,我还在研究所!研究所为什么会有野兽?生物实验体暴动?”
想到这里朱蛮脑海里立刻脑补了一场《生化危机前传》。
“那么,我现在应该是在研究所的实验室,外面应该是实验体,军用生物研究下的兽类实验体是极具危险性的。既然实验体脱困了,那么这研究所肯定已经戒严,并且所有人员撤离,能源系统关闭等待后期处理。
不对啊,这环境中空气的湿腐程度显然研究所已经封闭很久了,研究基地被放弃了?我是个意外生存者?
那也不对啊,基地被放弃,必然会销毁所有实验数据,基本涵盖基地的所有,即便不做爆破销毁,也会关闭所有维生系统,维生系统关闭的话,这些实验体怎么生存的?
就算我在胶囊里避过所有灾难,环境内氧气含量不可能支撑到我醒来啊?那就是基地没有完全封闭,还有对外出口存在,难道研究所并没有封闭成功,各种实验体已经走向世界?”
想到这里朱蛮心中一惊,紧接着心中飘过四个大字
“世界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