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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焕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极其漫长、极其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他一会儿飘在燃烧的金色星海里，看着比山还大的金属翅膀从身边掠过；一会儿又被塞进一个五彩斑斓的洗衣机里高速旋转，耳边充斥着大地的脉搏、星辰的歌唱和某种冰冷死寂的低语；最后，他好像还被一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姑娘拿着个灰扑扑、金闪闪的玩意儿当“电熨斗”给熨了一遍……
总之，体验感极差，差评！负分滚粗！
当他终于从这场混乱的梦境中挣脱，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时，首先感受到的，是久违的……人间烟火气？
一股淡淡的、混合着篝火灰烬、烤土豆焦香（这次好像没那么糊了？）、以及少女身上特有的、带着青草和阳光味道的气息，萦绕在鼻尖。
然后，是温暖。并非之前那种地髓带来的、强行灌注的温热，而是一种……更自然的、如同晒着午后太阳般的舒适暖意，正从身下和盖在身上的某件柔软物（好像是……萨日娜的外套？）传来。
最后，他看到了光。不再是梦里那些刺眼的金光、诡异的绿光或令人绝望的黑光，而是……跳跃的、温暖的、带着生命力的……篝火的光芒，以及……从头顶豁口处（虽然被堵上了，但似乎还是漏了点？）洒落下来的、柔和清冷的……月光？
“……”林昭焕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感觉自己的大脑如同重启后的老旧电脑，正在缓慢地加载着现实世界的“驱动程序”。
“水……”他习惯性地想喊水，结果发现嗓子虽然还有点哑，但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如同破锣了。
“你醒啦？！”一个惊喜的声音立刻在耳边响起。
林昭焕转过头，看到萨日娜正坐在篝火旁，手里拿着根木棍，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火堆。听到他的声音，她猛地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身边，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眼睛亮得像两颗被洗过的星星。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她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声音也带上了哽咽。
林昭焕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莫名地一软，那句原本想调侃她“是不是准备给我守灵”的玩笑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这一次，感觉身体虽然依旧虚弱，但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完全不受控制了。至少……能坐起来了！
“别动别动！”萨日娜连忙按住他，“你才刚醒，身体还虚着呢！快躺好！”
“没事……”林昭焕咧嘴笑了笑，笑容虽然还有点虚弱，但总算有了点平日里的神采，“感觉……像是刚从鬼门关门口买了张打折的回程票，虽然有点颠簸，但总算是安全着陆了。”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他们依旧在那个古老的地下遗址里。篝火燃烧着，石椁静立着，头顶的豁口被堵得严严实实，暂时隔绝了外界的纷扰。一切似乎都和他昏迷前差不多，但空气中那种令人不安的死寂和压抑感，却消散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平和、甚至带着一丝……厚重暖意的奇特氛围？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那里空空如也。
“那个……印记呢？”他连忙问道。
“印记？”萨日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个灰金色的“心契之印”，“哦！它……它在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发着光，好像在给你……疗伤？然后……大概半个时辰前吧，光芒就慢慢淡下去了，最后……好像……钻进你身体里去了？”她不太确定地说着，脸上也带着惊奇。
钻进身体里去了？！
林昭焕心中一惊，连忙内视！
果然！在他丹田气海之中，那枚只有指甲盖大小、散发着混沌灰金色光芒的“心契之印”，正如同一个安静的星系般，缓缓地悬浮、旋转着！
它似乎与他的气海、他的经脉、甚至他的灵魂，都建立起了一种极其微妙、极其深沉的联系！仿佛……它已经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林昭焕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极其精纯、极其庞大、却又异常温和的能量（就是那个被提纯后的“混沌元力”？），正从印记中缓缓释放出来，如同长江大河般，滋养、修复着他受损的一切！其效果，甚至比地髓还要好上数倍！而且……似乎没有任何副作用？！
这……这简直是……买一送一，还附赠终身免费保养？！
林昭焕感觉自己有点晕。幸福……来得也太突然了吧？！
难道……凝聚这个“心契之印”，虽然过程九死一生，但最终的好处……竟然是这个？！不仅白得了一份超高品质的能量，还相当于随身携带了一个……超级能量源兼自动修复仪？！
石山老爷子……您老人家……莫非真是个隐藏的慈善家？！（虽然过程相当不友好）
“那个……林先生？”萨日娜看他又开始发呆，不由得小声叫了他一声，“你……没事吧？那个印记……对你身体没影响吧？”
“影响？”林昭焕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古怪的表情，想了想，决定还是说实话（一部分实话），“影响……倒是有点。不过……好像是……好的影响？感觉……像是有人往我这个快没油的邮箱里，强行塞了一整个加油站，还是带VIP无限续杯服务的那种……”
萨日娜：“？？？”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总之，”林昭焕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那股前所未有的、正在缓慢复苏的力量，心情大好，“我这条小命，算是捡回来了。多亏了你，萨日娜。”他看着女孩，眼神真诚。
“不……不是我……是地母之心……”萨日娜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摆手，将自己昏迷后地母之心如何回应、如何指引她用“心契之印”救他的过程，详细地说了一遍。
林昭焕静静地听着，越听心中越是感慨。
原来，在他意识沉沦的那段时间里，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竟然独自承受了那么大的恐惧和压力，甚至不惜用自己的生命去祈祷、去尝试……
而地母之心，那位古老而慈悲的存在，也再次伸出了援手，不仅指引了方法，还在旁边默默地守护……
他欠下的这份人情……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谢谢。”这一次，林昭焕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不知道该如何回报这份恩情，只能将这份感激，深深地埋在心底。
“对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外面……怎么样了？山神庙那边……还有动静吗？”
提到这个，萨日娜的脸色又凝重起来：“你昏迷之后，头顶的动静确实小了很多，后来几乎就听不到了。我……我偷偷爬到通道口听了听，外面好像……很安静。不知道……是敌人走了，还是……”
还是法阵已经被破，敌人已经得手了？后半句话她没敢说出来。
林昭焕的心也沉了下去。情况不明，才是最糟糕的。
“我们得尽快恢复，然后想办法出去看看。”他沉声道，“不能一直躲在这里。”
“嗯！”萨日娜用力点头。
“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这里……没发生什么别的怪事吧？比如……那个石椁？”林昭焕又看向那个巨大的石椁。
萨日娜摇摇头：“没有。自从你昏迷之后，它就一直很安静，再没有冒过黑气，也没有震动过。就是……我总感觉……好像有人在看着我？”她有些不确定地指了指石椁的方向。
有人在看着她？
林昭焕心中一动。难道……石椁里的存在，因为“心契之印”的诞生，或者因为萨日娜血脉的缘故，对她产生了某种……特殊的“关注”？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对了，林先生，”萨日娜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之前……昏过去之前，好像看到了什么？你说……什么星海？什么天使？还有……你的伤……”
林昭焕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关于那段被金属羽毛激发的记忆碎片，关于那个可能颠覆他整个世界观的猜测……他该告诉萨日娜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