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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焕感觉自己像是刚跑完一场冰上铁人三项,而且裁判还是个拿镰刀的。浑身上下的零件都在哀嚎,尤其是右肩和胸口,疼得他直抽冷气。他和杜若瘫在一处相对背风的雪洼里,周围是密不透风的红松林,暂时隔绝了外面那冰冷死寂的世界。
昆石老人那最后的怒吼和枪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让林昭焕的心情沉重得像灌了铅。他知道,若不是老人家舍命断后,他和这个半路捡来的“麻烦精”(杜若在他心里的临时代号)现在估计已经成了“库塔”的点心。
“呼……呼……”杜若还在大口喘气,小脸煞白,眼镜也歪了,整个人缩成一团,像只受惊的鹌鹑。不过,她那双大眼睛里,除了恐惧,似乎也多了点别的——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对林昭焕毫不掩饰的……呃,崇拜?
“刚……刚才……谢谢你……”她声音还有点抖,但总算能说句完整话了,“要不是你……我肯定……”
“行了,别说了。”林昭焕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要谢,就去谢谢昆石大爷吧。”他顿了顿,看着杜若怀里那个依旧散发着微弱邪异波动的“库塔之眼”,没好气地说道,“还有,把你那个‘宝贝’收好点!再让它瞎叫唤,把那群冰棍儿僵尸招来,咱俩就真得手拉手去见马克思……或者阎王爷了!”
杜若被他一凶,吓得一哆嗦,连忙手忙脚乱地想把“库塔之眼”往背包里塞。结果忙中出错,“啪”的一声,背包没拉开,倒是把背包侧面一个拉链给扯开了,哗啦啦掉出来一堆……用塑料袋、油纸、甚至报纸包裹着的……破烂玩意儿?
有几本边角卷曲、封面模糊不清的旧笔记本(看起来像俄文),几张折叠得皱皱巴巴、边缘泛黄的地图(同样看不懂是哪儿的),一沓散发着霉味的、字迹潦草的信件和手稿(中俄文混杂),甚至还有几块锈迹斑斑的金属徽章和一小袋看起来像是某种矿石标本的东西。
这……就是她从那个“赤塔光明贸易公司”后人手里买来的“二手资料”?
林昭焕看得眼角直抽搐。这哪是什么资料?这分明就是一堆历史垃圾!这姑娘是被人当废品回收站给忽悠了吧?
“你……你就靠这些东西……来找老虎和‘库塔’?”林昭焕简直哭笑不得,连身上的疼都暂时忘了。
“呃……”杜若似乎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脸红了红(虽然冻得看不出来),小声辩解道,“那个……卖家说……这里面有‘大秘密’……而且……他要价很便宜的……”
林昭焕扶额长叹。得,碰上个傻白甜(可能傻是真的,白甜未必)型的“寻宝爱好者”。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他现在迫切需要了解敌人和这里的秘密,而这堆看似破烂的东西,或许真的隐藏着什么关键线索。毕竟,连“库塔之眼”这种禁忌之物都能混在里面流出来,“赤塔光明贸易公司”这帮人,绝对不简单!
“行了,别愣着了!”林昭焕强打起精神,指了指那堆“垃圾”,“趁着现在暂时安全,赶紧把这些东西都摊开,我们一起看看,能不能找出点有用的东西!”
他现在伤势沉重,体力不支,无法进行更剧烈的活动,静下心来研究资料,反而是目前最合适的选择。而且,他需要尽快了解敌人,才能制定下一步的计划,无论是自保,还是……回去救安雅。
一想到安雅,林昭焕的心就揪了一下。她现在怎么样了?小馆的防御还能撑多久?那个反向汲取法阵……有没有对她造成永久性的伤害?
不行,必须尽快找到线索!
“哦哦,好!”杜若也知道轻重缓急,连忙手脚并用地将背包里所有的“宝贝”都掏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铺在稍微平整一点的雪地上(下面垫了几层她包里翻出来的旧报纸)。
林昭焕忍着痛,凑了过去。借着黎明前那点微弱的、透过松枝缝隙洒下来的天光(以及他手机屏幕发出的光),两人开始埋头研究这堆充满了历史尘埃和未知危险的“二手资料”。
【尘封的记忆,惊悚的拼图】
这堆资料,确实可以用“杂乱无章”来形容。
那些俄文笔记本,纸张脆弱泛黄,上面的字迹有的娟秀流畅,有的潦草狂放,似乎出自不同人之手。杜若虽然自称是民俗研究者,但俄文水平显然是半吊子,连蒙带猜加手机翻译软件(信号时有时无,极其不靠谱),看得磕磕绊绊。林昭焕倒是懂一些基础俄语(早年跟师父学乱七八糟东西时顺带学的),能勉强看懂一些关键词。
大部分内容似乎是日记或者随笔,记录着一些边境生活的琐事、贸易往来的流水账、对故乡的思念、以及……对严酷环境和某些“不祥预兆”的恐惧。
“……天气越来越冷了,河水结冰的时间也越来越早……老人们说,这是‘冰鬼’苏醒的征兆……”
“……商队从赤塔运来了一批‘特殊货物’,老板吩咐要极其小心,不能见光……”
“……矿区那边又出事了,听说挖到了‘不该挖的东西’,死了好几个人……”
“……‘光明’的使者又来了,他似乎对‘河岸那边的守护者’很感兴趣……”
这些零散的记录,如同拼图的碎片,一点点印证着林昭焕之前的猜测。
“‘光明’的使者……”林昭焕皱着眉头,“看来这个‘赤塔光明贸易公司’,不仅仅是个幌子,更像是一个……组织?或者教派?”
“嗯嗯!”杜若在一旁用力点头,她正捧着一张模糊的老照片看得入神,“你看这个!这张照片后面有字!”
林昭焕凑过去一看,那是一张同样模糊的黑白合影,背景似乎是一个矿场或者工地。照片上的人穿着厚重的工装,表情麻木。而在照片的最边缘,一个穿着不同款式深色大衣、戴着毡帽的男人,眼神锐利地看着镜头。他的胸前,隐约别着一个……徽章?
照片背面,用俄文潦草地写着一行字:“伊万诺夫同志与‘开拓者’们在乌拉尔矿区,纪念‘圣火’初步勘探成功。”下面还有一个日期,大概是上世纪三十年代左右。
最让林昭焕在意的是,那个叫伊万诺夫的男人胸前的徽章,虽然极其模糊,但其轮廓……竟然与他在“丰裕号”窗沿下看到的那个神秘徽记,以及“库塔之眼”仪器上某些符号的风格,有着惊人的相似性!都是那种圆圈里带着扭曲的“S”或闪电形状!
“看来这个组织……历史不短,而且势力范围可能不限于黑河这边……”林昭焕心中暗忖。乌拉尔矿区?那可是在遥远的西边!
杜若那边又有了新发现:“林大哥你看!这封信!好像是写给……一个叫‘安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