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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惊呆了。马蓉表姐从爱马仕包里掏出一叠文件:"这是蓉蓉的遗产,她把赔偿金全捐给镇小学了。"王二妮颤抖着接过文件,突然指着远处的梧桐大道喊:"蓉蓉!蓉蓉你回来了!"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晨光中一棵老梧桐的影子竟酷似马蓉的轮廓。张铁强突然哭出声来:"嫂子,是蓉蓉在天之灵显灵了!"刘媒婆吓得当场晕了过去,手里的喇叭还在循环播放:"婚前协议,童叟无欺......"
当天下午,镇政府门口贴出告示:即日起,梧桐镇所有婚姻登记需通过"爱情公证处"审核,由王大庆担任首席公证员。我爷爷这下可威风了,天天戴着副老花镜坐在太师椅上,把前来登记的小年轻们审得一愣一愣的。
"你小子有房吗?"他用旱烟杆敲着桌子问隔壁村的赵铁柱,"有!"赵铁柱胸脯拍得山响,"我家有三间大瓦房!那你会修水管吗?"爷爷突然问,"会!"赵铁柱得意地晃着扳手,"上次马婶家水管爆了,我两分钟就修好......"
"不合格!"爷爷把公证章"啪"地扣在桌上,"真正的好男人要会修水管,更要会修老婆的心!"赵铁柱挠着脑袋走了,留下满屋子哄笑。张翠花端着红枣茶进来,笑骂道:"你这老东西,净出些幺蛾子!"
日子就这么热热闹闹地过着。张凤的秘密终究还是被揭开了。那天她在井边打水,突然头晕目眩栽进水里,张铁强跳进井里救她,却被王二妮撞见两人抱在一起。王二妮当场晕了过去,醒来后抱着张石磊的遗像哭了三天三夜。
"二妮,咱们私奔吧。"张铁强跪在地上,把银戒指套在她手指上,"去新疆放羊,过咱们自己的日子。"王二妮红肿着眼睛摇头:"不行,我不能扔下凤儿。"正说着,张凤抱着书包跑进来:"妈,我考上省重点了!"
那天晚上,张铁强喝得酩酊大醉,趴在马蓉的布鞋上痛哭流涕。王二妮给他盖上毯子,轻声说:"铁强,咱们都老了,就留在梧桐镇吧。凤儿需要我们。"张铁强点点头,鼾声如雷地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枚银戒指。
第二年春天,梧桐镇小学举行奠基仪式。马蓉表姐捐建的教学楼前,立着一尊汉白玉雕像——正是马蓉跳楼前的瞬间。张凤在雕像底座刻下一行小字:"致所有勇敢的母亲"。王二妮看着雕像,突然把手里的针线包塞进我怀里:"小瓶盖,替奶奶给蓉蓉缝双新鞋吧。"
我蹲在雕像前穿针引线,忽然听见头顶传来熟悉的笑声。抬头一看,梧桐树上落着两只麻雀,正亲昵地梳理羽毛。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布鞋上,恍惚间,我仿佛看见马蓉穿着新鞋,笑着向我们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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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瓶盖!你往雕像上抹蜂蜜干啥?"王二妮举着擀面杖冲过来,惊飞了树上的麻雀。我赶紧把玻璃罐藏到身后,嘿嘿傻笑:"给马蓉阿姨的雕像润润唇,您看这汉白玉都干裂了!"
话音未落,雕像底座突然传来"咔嚓"轻响。众人定睛一看,马蓉雕像的右手竟缓缓抬了起来,直指镇东头的老槐树。王二妮吓得擀面杖都掉了:"我的个老天爷!蓉蓉显灵了!"
张铁强抄起铁锹就往老槐树下跑,我们跟在后面,只见他挖到半米深时,铁锹突然碰到个铁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十本日记,每本封面都写着"马蓉"二字。
"2017年8月15日,晴。婆婆又给我炖了老母鸡,说吃啥补啥。可我看见那鸡爪子,总想起严某的脸......"张凤念着日记,眼泪啪嗒啪嗒掉在泛黄的纸页上。当读到"如果有来生,我要做一只会飞的麻雀"时,树上突然飞下两只麻雀,落在铁盒边缘,歪着脑袋啾啾叫着。
"这是蓉蓉在给我们托梦呢!"王二妮抹着眼泪,突然掏出针线筐,"小瓶盖快帮忙!咱给麻雀做对翅膀!"我憋着笑往麻雀身上缝红绸布,结果被啄了手背,疼得直跳脚。
当天夜里,镇公所突然火光冲天。我们赶到时,只见刘媒婆举着汽油桶狂笑:"让你们宣扬自由恋爱!我烧了这劳什子公证处!"王大庆抄起灭火器就冲进去,却被浓烟呛得直咳嗽。关键时刻,那两只麻雀突然飞进火场,叼出了保险柜里的《婚姻法》修正案。
"刘媒婆你疯啦!"张铁强夺下油桶,"这房子里还有马蓉的日记呢!"刘媒婆突然瘫坐在地,嚎啕大哭:"我闺女就是因为剖腹产死的......"原来她女儿三年前在省城难产,婆家坚持顺产,最后母婴双亡。
第二天,梧桐镇出现了怪事:所有适龄青年都开始自由恋爱,连老母猪都和隔壁村的公猪私奔了。王二妮趁机开了家"红娘热线",用马蓉的赔偿金买了台二手电话,生意火爆得不行。
"喂?是王婶吗?我想给铁匠铺的赵铁柱说媒......"电话那头传来羞涩的女声。王二妮叼着烟卷,在小本子上沙沙记录:"赵铁柱啊,他喜欢会修水管的姑娘。啥?你是水利局局长的千金?那正好!明儿带他去修水库大坝!"
张凤考上省重点那天,我们在祠堂摆了十桌流水席。张铁强喝得醉醺醺的,突然掏出唢呐吹起《百鸟朝凤》,惊得祠堂里的麻雀集体"起义",把刘媒婆新做的假发啄得七零八落。
"凤儿,到了省城要好好读书。"王二妮把存折塞进孙女手里,"要是有人欺负你,就说你奶奶是梧桐镇的王二妮!"张凤点点头,从书包里掏出双布鞋:"奶奶,这是我给马蓉阿姨绣的。"鞋面上绣着两只展翅欲飞的麻雀,栩栩如生。
送张凤去车站的路上,王二妮突然哼起了小调。我好奇地问:"奶奶,您唱的啥呀?"她神秘一笑:"这是当年蓉蓉教我的《麻雀歌》。"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颗薄荷糖,"吃吧,甜的。"
火车轰鸣声中,我看见王二妮和张铁强偷偷拉手。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仿佛两棵并肩生长的梧桐树。那两只麻雀从他们头顶掠过,朝着省城的方向飞去,翅膀上还沾着晚霞的颜色。
多年后,我成了梧桐镇的镇长。在新建的母婴保健中心里,马蓉的雕像依旧站在那里,右手永远指着老槐树的方向。每当有孕妇来做检查,总会有两只麻雀停在窗台,啾啾叫着,像是在说:"别怕,我们陪着你。"
而王二妮和张铁强的故事,至今仍在梧桐镇流传。有人说他们在新疆开了个牧场,专门给难产的母羊接生;有人说他们变成了两棵连理枝,每到春天就开满并蒂花。但我知道,他们一定在某个地方,幸福地生活着,就像那两只永远自由飞翔的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