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星穹铁道来点死亡震撼

第233章 恐惧(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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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喷泉顶端那枚乳白光球的光芒在记忆画面中定格,众人眼前的景象如同破碎的镜面般片片剥落,视角被猛地拉回现实。

依旧是那片妖异绚烂的花海,依旧是那座虚幻的宫殿,依旧是喷泉顶端悬浮的、象征着三月七埋葬过去的“初开之火”。

死寂。

沉重的死寂笼罩着众人。

墟界即大梦的残酷真相,先天神圣们的冷漠与算计,大罗金仙们为争夺盘古遗泽展现出的贪婪、卑劣与淫邪……尤其是三月七在希望与绝望间反复沉沦、最终被至亲至爱彻底背叛的悲怆结局,如同冰冷的潮水,浸透了每个人的心神。

杏仙最先承受不住这沉重的氛围,她捂住胸口,眼中泛起水光,声音带着哽咽,

“奴家……奴家之前只觉得她是个可怕的魔头,差点毁了人间界,搅得六道不宁……”

“可看完这些……”

“她好苦,真的好苦……爱人盘古走了,婆婆也不能明着帮她,连那位创世神也……”

“奴家……奴家突然好想帮帮她……”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垂落的发辫,看向那枚光球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符玄同样沉重地点了点头,“杏仙所言……亦是本座所想。”

“西行轮回,人间界生灵涂炭的景象历历在目。”

“天道不仁,大罗视苍生为蝼蚁草芥。”

“三月七……她纵使手段酷烈,其根源亦是被逼至绝境的反抗。”

“若要我选择立场……”

她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

本座定会站在她这一边,向这虚伪的天道,向那高高在上的大罗们,讨一个说法!”

镜流依旧沉默如冰雕,清冷的眼眸低垂,无人能窥探其思绪。

只有她自己知道,周牧曾透露的“大梦”与“牺牲”的真相,此刻正与眼前的记忆相互印证,在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她无法像杏仙符玄那般轻易表态,因为她看到的,是更深邃也更残酷的棋局。

景元的神情最为复杂。

他眉头紧锁,金瞳中光芒剧烈闪烁,欲言又止。

最终,他将那份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关于“星的立场”和“界定之书历史矛盾”的尖锐质疑强行压下,话锋一转,指向了更迫切的现实问题。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扫过这片奇异的花海,声音带着将军特有的审慎与警惕,

“此地主人引导我等探查三月七的过往,绝非无的放矢。”

“馈赠必有代价,真相背后往往藏着目的。”

“尤其是……”

他目光投向那虚幻的宫殿,“那位停云小姐,身为万灵道主,墟界真正的大罗顶点之一。”

“即便她曾在仙舟化身为接渡使,我对她,或者说,对一切视苍生为棋子的‘大罗’存在,都难生好感。”

他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源自守护者立场的、根深蒂固的疏离与戒备。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话语,花海之中,流光汇聚。

一位身着华丽宫装、气质雍容华贵的女子身影悄然具现。

她容颜绝美,眉眼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九条巨大的、由柔和银白光尘凝成的狐尾在她身后虚空中优雅摇曳,每一条狐尾上都缠绕着闪烁秩序神辉的锁链,象征着其对规则的无上掌控。

令人意外的是,她怀中竟抱着一只睡得正香的帕姆。

停云现身,目光首先落在景元身上,微微欠身,

“将军大人,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景元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沉默地抱拳回礼。

停云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沉默,目光扫过神情各异的众人,最终落在那喷泉顶端的光球上,眼神变得无比复杂,带着深深的怜惜与无奈。

她轻抚着帕姆的皮毛,轻声开口,

“小女子知晓诸位心中疑窦丛生。”

“引诸位来此,观三月妹妹过往,并非戏耍,亦非有所图谋。”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恳切,

“唯有一愿。”

“望诸位在此番‘轮回’之中,莫要站在三月妹妹的对立面。”

“她的路,已足够孤独艰难。”

“当然不会!” 杏仙立刻抢答,语气激动。

符玄也紧随其后:“符玄以罗浮太卜之名起誓,此番西行,必不助纣为虐!”

“天道不公,大罗无道,三月七所求,亦是我等欲明之真相!”

停云闻言,脸上终于绽开一抹如释重负的真心笑容,仿佛心头一块巨石落地,

“如此,小女子便安心了。”

镜流依旧沉默,只是抱着剑的手,指节微微发白。

景元的内心却远未平静。

停云的解释非但未能打消他的疑虑,反而让疑云更重。

其一:记忆中的三月七明明已横扫六道,集齐了除三清外的盘古元神碎片,掌控了近乎无敌的力量,为何最终会发展到现在这般局面?

其二:星师妹持有的「人间界界定之书」所载历史,与他们亲身经历以及刚刚看到的记忆,存在着根本性的矛盾。这绝非偶然。星师妹本人,在这盘大罗棋局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她的立场是否真的如表面那般?界定之书是被篡改,还是……本身就是某个计划的一部分?

其三:大圣、二郎显圣真君……这些桀骜不驯、甚至曾反抗天庭的强者,为何会将传承交予他们这些“凡人”?在大罗眼中,他们连棋子都未必够格。选中他们重走西行,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仅仅是寻找神技吗?

这些念头在景元脑中疯狂串联、碰撞,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但他知道,此刻贸然质问停云这位大罗,不仅得不到答案,反而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危险。

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思绪,将所有的疑惑死死锁在心底,脸上恢复了惯常的沉稳。

他抬起头,目光迎向停云,问出了当前最实际的问题,

“敢问停云小姐,我等欲修习万灵道神技,不知该从何处入手?”

停云似乎早料到他有此一问,并未惊讶。

她优雅地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

“方法有二。”

“其一,为‘启示’。”

“我可直接将万灵道神技的‘真意’与‘特性’灌顶于诸位识海,瞬息可成,立竿见影。”

她话锋一转,带着一丝警示,

“然此法所得,非汝等自身悟道而来。”

“它虽强横,却会令尔等……永久失去某种‘资格’。”

“其二,” 她放下手指,目光扫过众人,

“便是「多看,多想,多学」。”

“于万灵界中行走、观察、感悟,凭借自身智慧与机缘,领悟神技本源。”

“此法艰难耗时,然一旦领悟,神技便真正属于你,烙印于神魂,永无后患。”

她看着陷入沉思的景元、杏仙和符玄,又与目光深邃的镜流对视了一眼,补充道,

“小女子给诸位一个提示。”

“万灵道神技,其核心奥义,与「进化」二字息息相关。”

“进化……” 杏仙和符玄立刻被这个词吸引,开始思索万灵界所见所闻与“进化”的关联。

然而景元的注意力,却完全被停云的第一种方法及其后果所占据。他敏锐地抓住了关键点,追问道,

“停云小姐,敢问那「启示」所得之力,究竟有何后患?”

“失去的「资格」,具体所指为何?”

停云抚摸帕姆的手,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

她脸上的笑容淡去,眼神变得有些晦暗,仿佛触及了某些不愿多言的禁忌。

沉默了片刻,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洞悉规则的沉重,

“神技……本质是盘古力量在特定规则层面的体现。”

“其强大之处,非仅在于能力本身,更在于其蕴含的、超脱常理的「特性」。”

“然盘古……亦是大罗之境。”

“这就意味着,同位格者,很轻易便能解析、模仿甚至赋予类似的「特性」。”

“所谓「启示」,便是由一位大罗,将其自身理解、甚至改造过的神技特性,直接赋予尔等。”

她直视景元,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灵魂,

“此力虽强,但其根源,系于启示者一身。”

“祂……可随时收回那份特性,更可……于赋予之时,便设下尔等无从察觉的禁制与枷锁。”

停云的语气变得更加凝重,

“更重要的是,六道神技源于盘古遗留的本源规则。”

“一旦接受了外来的、由其他大罗‘启示’而来的神技特性……”

“汝等体内便已有了神技的烙印,无论其来源为何。”

“有了,便是有了。”

“盘古遗留于六道本源中的、那份等待有缘者自行领悟的「真正资格」……便永远对你关闭了大门。”

景元心中豁然开朗,一股寒意却顺着脊椎爬上!

这哪里是捷径?

这分明是断人道途的绝户计!

不仅剥夺了你获得盘古本源力量认可的机会,更将你彻底变成了那位“启示者”可以随意操控、予取予求的傀儡棋子!

这一瞬间,他脑中闪电般划过卡芙卡的身影!

那位星核猎手,在五庄观人参果树下……不正是接受了某种“启示”吗?!

她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值得某位大罗如此“重视”,不惜用这种方法提前“标记”和“控制”?

停云仿佛感应到了景元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她轻轻抚摸着帕姆,目光投向花海深处,低声说道,

“景元将军是否在想……为何有人会被如此‘特别关照’?”

她微微叹息,

“因为墟界虽为大梦,时光长河奔流不息,其中亦蕴藏着无穷变数。”

“有些生灵,天生便是搅动命运的‘变量’。”

“有些存在,其思维与行动方式,生来便超脱于‘智者’的推演与掌控……”

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空间,落在了遥远的某处,语气带着一丝奇异的感慨,

“便如星宝。”

“你或许能看透她的力量深浅,或许能猜到她心中的想法,但她下一步会如何行动,会做出何等惊人之举……永远在你意料之外。”

停云收回目光,看向景元,眼神带着一丝悲悯,

“若你身边有亲近之人被大罗‘启示’了……”

“那只能说明,在未来的某条时间支流中,那位‘亲近之人’,做出了让布局的大罗都感到威胁、甚至……恐惧的事情。”

“所以,‘启示’降临。”

“那条充满变数、可能颠覆棋局的时间线,便被强行扼杀、埋葬。”

“成了一条……被废弃的支流。”

“而接受了‘启示’之人,其未来的可能性,便已被锁死在那位大罗预设的轨迹之中。”

花海的风似乎都停滞了。

停云的话语,揭示了“启示”背后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那是对未来的谋杀,对可能性的阉割,是高高在上的执棋者,对不安定棋子最冷酷的“修剪”。

景元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符玄和杏仙也听得脸色发白,寒意透骨。

镜流依旧沉默,但周身的气息,似乎更冷冽了几分。

帕姆在停云怀中不安地动了动,发出细微的鼾声,与这凝重的氛围格格不入。

死寂持续了良久。

最终,是景元深吸一口气,强行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看向停云怀中的帕姆,试图转移话题,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轻松,

“停云小姐,星穹列车的列车长在您这里……倒是丰腴了不少。”

他目光落在帕姆明显圆润了一圈、毛茸茸的身体上,那肥嘟嘟的模样,脸颊的肉都快把眼睛挤成一条缝了,

“看来万灵界的伙食,着实不错。”

停云低头看了看睡得正香、甚至舒服得打起小呼噜的帕姆,脸上终于重新浮现一丝带着宠溺的笑意,指尖轻轻挠了挠帕姆的下巴,

“这小家伙,胃口是极好的。”

“万灵界生机勃勃,各色灵果珍馐,倒也合它口味。”

提到帕姆的伙食,气氛终于缓和了一丝。

杏仙也凑近看了看,小声嘀咕,“好可爱的小狗……”

符玄点头,“确实!想养!”

景元见此,顺势将话题拉回现实,

“停云小姐,关于墟界现状,三月七姑娘她……”

他斟酌着措辞,没有直接问她的下落和状态,那太过敏感。

停云理解他的意思,轻轻摇头,眼神带着深邃的忧虑,

“三月妹妹……行踪难测。”

“自那日离开,她便深入墟界混沌海,其心已决,前路……难料。”

“至于六道格局,天道未知,地狱道由婆婆坐镇依旧,修罗道那位没有立场,恶鬼道被三月妹妹改造成了宜居之地,万灵道自有小女子维系秩序,人间道……”

她顿了顿,摇了摇头,

“不提也罢!”

停云描述的景象,充满了变数,但也在意料之中。

“多谢相告。” 景元抱拳,心中对局势有了更清晰的轮廓。

他环视同伴,

“此地不宜久留,我等还需寻找神技机缘。”

“停云小姐,就此别过。”

符玄和杏仙也行礼告辞,镜流只是微微颔首。

停云抱着帕姆,优雅回礼,

“诸位保重。万灵界内,遵循规则即可。若有危难,可循心中光径指引,或能得一线生机。”

她指的是之前引导他们来此的九尾光尘路径。

“明白。” 景元点头,不再犹豫,转身率先踏出花海范围。

符玄、杏仙、镜流紧随其后。

一步踏出那被无形力场笼罩的梦幻花海,狂暴而充满原始生机的气息再次扑面而来。

头顶是流转的七彩天穹,脚下是温热搏动的“活土地”,远处传来进化区特有的、充满野性的嘶吼与能量碰撞的轰鸣。

刚才在花海核心经历的记忆回溯、真相冲击、以及停云揭示的残酷未来,仿佛被这充满生命搏动与生存竞争的环境冲淡了些许,但也更添了几分紧迫感。

景元停下脚步,望向进化区深处那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景象,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走吧。”

“神技之路,就在脚下。”

“多看,多想,多学……尤其是关于‘进化’。”

他特意强调了停云给出的提示。

符玄展开神念,警惕地扫视四周可能潜伏的危险。

杏仙深吸一口气,周身散发出淡淡的草木清光,与万灵界的生机隐隐呼应。

镜流则在身后升起一轮月华,气息沉凝。

四人不再多言,身影化作流光,再次投入了万灵界进化区。

他们的目标明确,在重重博弈的漩涡里,抓住那属于自身的力量——万灵道神技。

……

而与此同时,在时间与空间维度都截然不同的地方,另一个身影正以截然不同的姿态行走。

人间界,四部州。

卡芙卡的身影如同优雅的幽灵,在生灵涂炭的人间界飘荡。

她走过被妖物、恶鬼占据、篝火上烤着人形残骸的部落营地,紫色眼眸平静无波,指尖一缕紫色烟雾缭绕升腾,仿佛在欣赏一幅残酷的抽象画。

魑魅魍魉的狂笑、俘虏的哀嚎,不过是背景噪音。

她造访过森严却腐朽的天庭,金光闪闪的殿宇下是麻木的天兵和醉生梦死的仙官。

她也曾深入地府,在莎布意志投影的冰冷秩序下,旁观着亡魂的审判与轮回。

龙宫的奢华宴饮,仙山洞府的清冷避世……她都一一踏足。

凭借“缚心箓”神技,她的意念如无形丝线,轻易渗透半步大罗的感知屏障,编织出“此地无异状”的认知。

她像一个完美的观察者,一个冷酷的局外人。

至于她都看到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

麻木的母亲机械地给骨瘦如柴的孩子喂食草根,眼神空洞。

卡芙卡路过,孩子好奇地看向她漂亮的紫色丝袜。

她停下脚步,蹲下身,指尖一缕烟雾飘向孩子。

孩子眼中瞬间闪过被喂食蜜糖的虚假满足,咯咯笑起来。

卡芙卡起身离开,孩子的笑容迅速褪去,只剩下更深的茫然。

她没有拯救他们,她只是……测试了一下神技的效果。

……

一只刚化形不久的兔妖,目睹族人被投入油锅,悲愤地冲向大妖。

卡芙卡倚在廊柱阴影下,指尖微动。兔妖冲到一半,突然觉得大妖威严的面容变得无比亲切,仿佛看到了失散多年的长辈,满腔怒火化为孺慕之情,扑通跪下。

大妖一愣,随即得意大笑。

卡芙卡轻笑一声,指尖烟雾散去,兔妖瞬间清醒,看着近在咫尺的狰狞利齿,吓得瘫软在地,被妖兵拖走。

她只是……觉得这一幕很有趣。

……

她踏入一座灵气氤氲的洞天福地,仙鹤清唳,灵泉叮咚。

守山的老道看到她一身“伤风败俗”的紫色衬衣、丝袜,尤其那慵懒放荡的气质,勃然大怒,

“何方妖女!秽我清修之地!”

拂尘带着金光扫来。

卡芙卡甚至懒得动手,心念微转,“缚心箓”发动。

老道眼中怒火瞬间转为惊艳与痴迷,扫来的拂尘硬生生停在半空,讷讷道,

“仙……仙子驾临,蓬荜生辉……”

卡芙卡看也没看他,径直走向风景最好的悬崖边,点燃一支烟,对着云海吐出完美的烟圈。

片刻后,她离开,老道如梦初醒,看着空无一人的悬崖,只当是心魔幻象,惊疑不定地盘坐念经。

……

……

恐惧?不存在的。

怜悯?太过奢侈。

卡芙卡的字典里没有这些词汇。

她行走的目的只有一个。

——寻找可以真正属于自己、不被他人赋予和操控的力量。

为了星宝。

星宝需要一个更安全、更稳固的依靠,而不是一个随时可能被“启示者”收走力量、锁死未来的傀儡。

是的,早在星宝向她展示“界定之书”时,她便理解了自身现状。

一个玩具。

大能者的玩具。

这让她愤怒的同时,心中升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嘲讽。

她能在这行为中察觉到某种“恐惧”。

某些存在正恐惧着她的未来。

这就够了。

……

卡芙卡行走了不知多久,踏遍人间界的角落,紫色的眼眸映照着世间的污浊、苦难、虚伪与挣扎,却始终清澈如初,没有染上半分尘埃。

那些景象无法撼动她的心,也无法为她指明方向。

直到某一天,一个念头如同水中的气泡,自然而然地浮现在她心湖表面,没有任何前因后果的推演,纯粹得如同本能指引。

去女儿国看看。

没有深思,没有犹豫。卡芙卡优雅地转身,步履从容,仿佛只是去赴一场下午茶会。

她并未利用神技强行破界离开人间道。

——那或许会触动某个存在的警觉。

她只是像一滴融入大海的水,自然而然地循着冥冥中的牵引,踏入了女儿国的边界。

……

女儿国。

踏入国境线的瞬间,无形的规则降临。

身上那身标志性的紫色衬衣、短裙、丝袜如同幻影般无声消散。

一副冰冷沉重的镣铐凭空出现,精准地锁住她纤细的脚踝,锁链不足半米。

双手被一股柔和却不可抗拒的力量拉向身后,手腕被另一副“无诤环”紧紧扣住。

刹那间,她变得与这国度中万千女子一般无二——不着片缕,身负枷锁。

卡芙卡微微扬眉,低头看了看束缚自己的镣铐,又抬眼扫视眼前奇异的国度。

没有羞赧,没有愤怒,甚至连一丝意外都没有。

那双紫色眼眸里,只有纯粹的好奇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如归家般”的自然。

她轻轻活动了一下被反剪的手腕,感受着金属冰冷的触感和锁链的重量。

脚镣限制了步伐,却无法束缚她的从容。

她以一种近乎舞蹈般的、带着独特韵律的姿态,迈出了第一步,大大方方地向着城内走去。

城内的景象比她想象的更……有序。

镣铐叮当作响,却成了生活交响曲的一部分。

……

早餐摊,一位妇人背对着摊位,被反剪的双手却异常灵巧。

她用手肘和肩膀的巧妙配合,稳稳夹住长柄勺,从热气腾腾的大锅里舀出米粥,倒入面前排队的女子用嘴叼着的陶碗里。

买粥的女子则微微弯腰,用牙齿小心咬住碗沿,付钱则是用脚尖灵活地从腰间挂着的布袋里勾出几枚铜钱,精准地踢进摊主脚边的钱箱。

……

田野间,农妇们排成一列,被缚的双手无法扶犁,她们便用肩胛和背部共同顶住特制的短犁,依靠腰腿的力量和统一的步伐节奏,在号子声中一步步向前推进。

汗水顺着她们光洁的脊背滑落,在阳光下闪着光。

……

城门处,女战士们身姿挺拔。

她们无法持盾,便将小圆盾用皮带固定在肩背处。

弓箭手则坐在地上,用双脚脚趾夹住特制弓身,被反剪在身后的双手则共同拉住弓弦,用腰腹和背部的力量开弓,眼神锐利地扫视城外。

箭矢射出时,带着一种奇异的、源于全身协调的力道。

……

铁匠铺里,女铁匠用嘴咬着铁钳固定烧红的铁块,双脚轮流踩踏巨大的皮囊鼓风,被缚的双手则握着短锤,依靠腰力精准敲打。

卖布的女子用牙齿和肩膀配合展开布匹,让顾客挑选。

甚至还有杂耍艺人,用被缚的身体表演着柔术与平衡,引来阵阵喝彩。

……

这是一种在极致束缚下演化出的、充满生命韧性的奇特美学。

镣铐不是苦难的象征,反而成了融入呼吸般自然的一部分,甚至催生出别样的优雅与力量感。

她们的脸上没有屈辱,只有一种安于此刻的平静,或者专注于手头事务的认真。

卡芙卡行走其间,像一个初来乍到的游客,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一切。

她学着她们的样子,尝试用脚趾夹起掉落的果子,用肩膀顶开门帘,在跳跃前进时保持平衡。

她的动作起初有些生涩,但那份刻在骨子里的优雅和惊人的学习能力,让她很快便掌握了要领,甚至比许多本地人做得更流畅好看。

她在这里感到一种奇怪的舒适。

这赤裸与束缚,对她而言,就像脱掉了一件名为“世俗眼光”的累赘外衣,反而更自在。

这里的生活,剥离了无谓的遮掩和复杂的欲望,只剩下最基础的生存和与之相伴的独特韵律。

于是,卡芙卡就在这里安家了。

她在靠近城郊的地方找到一间空置的小屋。

学着邻居的样子:

取水:走到河边,侧身跪下,用肩膀和脸颊夹住水罐,小心地倾斜身体,让罐口浸入水中,依靠水流灌满。起身时,腰腿发力,动作稳定,水一滴不洒。

生火:坐在地上,双脚灵活地夹取柴火堆叠,用脚趾夹着火石互相敲击,溅出的火星引燃火绒。被缚的双手只需在身后微微调整坐姿保持平衡。

进食:将简单的食物放在矮几上,俯下身,直接用嘴去咬食。

缝补:将需要缝补的衣物(简单的布料)铺在地上,用脚趾按住边缘,嘴里咬着穿了线的骨针,灵活地低头进行穿刺缝合。针脚竟也细密整齐。

……

她甚至渐渐喜欢上了这种生活。

一种纯粹、简单、在规则框架内寻求最优解的智力游戏。

每一次成功的取水、每一次顺利的生火、每一次优雅地越过门槛,都像是一次小小的胜利。

她自由地进出女儿国。

每一次踏出国境线,镣铐自动解除,衣衫恢复。

每一次踏入,枷锁瞬间加身,赤身露体。

她毫不在意这种切换,仿佛只是换一件衣服那样寻常。

在国境外,她依旧是那个优雅神秘、带着危险气息的卡芙卡。

在国境内,她便是这规则下从容生活的一员。

而这般生活,也让卡芙卡察觉到了女儿国最大的异常。

——时间。

她在城内生活了多久?

一年?百年?万年?

记忆里,她看过了无数次日升月落,经历了女儿国几次盛大的节日庆典,看着邻居家新生的婴孩长成少女,又看着少女诞下下一代……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光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刻度的意义。

但外界,却只过了一瞬。

……

在这漫长到近乎凝固的时光里,她几乎认识了这个国度里所有的人。

从王座上的黑塔到街角卖炊饼的老妪,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性格:

有女将军们眼神锐利,总是不安分地磨砺着被缚状态下能使用的武器,似乎渴望着挣脱枷锁去征战。

有女子沉溺于肉体被束缚带来的奇异安全感,甚至私下寻求更紧的捆绑。

有女子野心勃勃,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钻研力量,试图成为最强的“镣铐武士”。

但更多的是像她的邻居阿萍那样的普通女子,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在镣铐的叮当声中编织草席,哺育孩子,与邻居闲聊,平静地接受着这种永生和禁锢交织的生活。

哦对了,还有一直沉睡在王座上的黑塔女王。

从未醒过。

……

女儿国的人口在增长。

子母河水致使这里的新生儿不断降生,但女儿国的疆域似乎也在同步扩张。

新建的房屋、新开垦的田地,总是恰到好处地容纳了新的人口。

就像这个国度本身是一个有生命的、会呼吸的有机体,随着“居民”的增加而自然生长。

这引发了卡芙卡长久以来的思考。

为什么?

那位神秘的国师,为什么要创造并维系着这个庞大的、奇特的、仿佛时间孤岛般的国度?

又为什么庇护如此众多永生的生灵,让她们在束缚中安度漫长岁月?

这对他而言,意义何在?

是责任?

是实验?

是……某种巨大的、需要无数灵魂锚定才能维持的东西?

心茧?

她当然知道“心茧”试炼的存在。

但无数年过去,她从未主动寻找,也未被强制拉入。

仿佛她这个外来者被默许了旁观的权利。

但这试炼到底是什么?

为何在民众口中,从未有人真正通关过?

通关后承载的“权能”又是什么?

与国师的目的有关吗?

这些年里,卡芙卡也知晓了自己身上镣铐的本质。

无诤环。

诤,争执,纷扰。

这枷锁的真正目的,是让所有人停止对外在“自由”的执着,将精力转向如何在规则内更好地“存在”。

这是一种对欲望的引导和驯服?

还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禁锢?

她亲身经历了这种生活,感受到其中的秩序之美,也隐隐触摸到其哲学内核。

——在绝对的“形”的束缚下,寻求“神”的自由与和谐。

这让她对自己掌握的“缚心箓”有了更深的、模糊的感悟。

……

与此同时,女儿国宫殿深处。

周牧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宫墙,落在城郊那个紫色身影上。

他看着卡芙卡从容地生活,看着她优雅地克服束缚,看着她与不同的居民交谈,看着她眼中偶尔闪过的思索光芒。

他没有降下试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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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界:玻璃杯换美女,买一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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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合理逻辑+两界发展+空间+多女。韩云老爹莫名失踪,自己创业失败,本想咸鱼摆烂却莫名穿越,想靠两界倒卖享受人生,结果发现老爹也穿越,说好的穿越享受人生,却变成了苦逼寻爹之旅,还好能美女在怀,金钱在账总算有些补偿。随着慢慢发展,却发现世界的真相,玄学的尽头是科学,科学的尽头是神学,神学的尽头是哲学,哲学的尽头是......屁都不是!听话小丫鬟、青楼俏花魁、现代女强人、乱入三国名将、百年传承黑帮
宁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