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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在国子监铜门前凝成细密的水珠，李天辰用鎏金螭纹扳指划过饕餮门环，锈迹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
赵灵儿的剑穗无风自动，十六枚玉珠碰撞出清越的鸣响。
"这铜门在吞吃晨光。"她忽然将掌心贴在饕餮左目上，"三百年前工部铸造时掺了昆仑墟的陨铁，能辨人心。"
话音未落，门环上凝固的锈红色泪痕突然活过来似的，顺着门缝蜿蜒而下。
李天辰的蟒袍暗纹在雾霭中泛起幽蓝微光，那些磁石粉绘制的蒙学馆布局图竟与地面青砖的纹路完美重合。
楼雅静拄着紫檀鸠杖从影壁后转出时，正看见赵灵儿用剑气削去东厢房檐角。
琉璃瓦当坠地的脆响里，十七只蛀空的书箱轰然倒塌，露出蛀虫啃噬成筛孔的《百工谱》。
"荒唐！"老儒生枯槁的手指捏住半页残卷，"《考工记》有云......"
"考工记成书于周朝，记录的还是青铜冶铸之法。"李天辰突然抖开袖中绢帛，昨夜孔明灯灰烬拼成的"破而后立"四字竟在晨光里重新燃烧，"夫子可闻长安西市铁匠铺的鼓风声？"
**朱雀大街·辰时三刻**
学馆回廊里飘着陈年墨锭的腐味，李天辰推开雕花木窗的瞬间，三十二盏鹤嘴灯齐声爆响。
赵灵儿的剑鞘精准击碎坠落的灯油，火星在青石板上拼出半阙《天工开物》的锻铁术。
"王爷请看。"她剑尖挑起廊柱缝隙间的蛛网，八根银丝上串着虫蛀的《九章算术》残页，"这些蛛丝浸过桐油，专防书虫。"
楼雅静冷笑声惊起梁间燕雀："雕虫小技！
当年太宗皇帝命国子监生......"
"当年国子监生要背着五十斤竹简上学。"李天辰突然掀开西墙帷幔，磁石粉绘制的图纸在阳光下显出新式书架构造，"这是用曲辕犁改制的旋转书架，取书时不必再搬动整架典籍。"
老儒生的鸠杖重重顿地，藏在《五经正义》堆里的蟋蟀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鸣叫。
赵灵儿双指夹住一片飘落的槐叶，叶脉间竟浮现出昨夜孔明灯上的星图。
"东南巽位。"她忽然将槐叶钉入东南方立柱，砖缝中渗出带着墨香的汁液，"这些墙砖是用废砚台烧制的。"
**明伦堂·巳时初**
当李天辰展开新式课程表时，房梁上突然坠下百卷《礼记》注疏。
赵灵儿的剑气在纸页间织成密网，泛黄的典籍在半空拼成"克己复礼"四字，又轰然散作漫天飞雪。
"好个礼崩乐坏！"楼雅静枯瘦的手指划过蒙尘的圣人画像，"《学记》有言......"
"《学记》还说'时教必有正业'。"李天辰的扳指突然烫得惊人，鎏金螭纹在檀木案几烙出焦痕，"敢问夫子，如今吐蕃使团带着浑天仪图纸而来，我们还要教学生背诵《周髀算经》的原话？"
廊下观望的年轻助教们突然骚动，有人怀中的《齐民要术》掉出夹页——竟是改良过的水转翻车图样。
赵灵儿的剑穗玉珠滚落在地，沿着地砖纹路组成河洛数图，最终停在一方被虫蛀空的青砖前。
"芮先生准备了特别的授课。"她忽然用剑尖挑起青砖，砖下竟藏着半部用磁粉书写的《格物新编》，"就在您最钟爱的礼乐台。"
楼雅静盯着砖缝里蠕动的书虫，那些通体赤红的小虫突然排成八卦阵型。
当晨雾漫过礼乐台的编钟时，东南方传来蒙童们清越的诵诗声，却是在用胡琴伴奏吟唱《甘棠》。
晨雾在礼乐台的编钟上凝结成珠，李天辰的指尖擦过鎏金螭纹扳指，磁粉绘制的《格物新编》突然在青砖上泛起幽蓝光泽。
二十四个蒙童围坐在改良后的旋转书架旁，捧着轻薄的竹纸书册，眼睛亮得像是缀满星子的长安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