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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作为整个茂鸣乡里,离甘化村最近的王家庄,他们的支援是最后才姗姗来迟的。
差不多是下午的时间了,风卷着灰烬在甘化村的废墟上盘旋,烧焦的木梁斜插在泥地里,像一具具黑色的骸骨。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几个村民蹲在废墟边,用木棍翻找还能用的铁钉和瓦片。
然后,王家庄的民兵队队员们,就这样踩着满地狼藉进了村,鞋底碾过炭化的木料,发出细碎的碎裂声。
已经一夜一天没有睡了的丁未成和宋文书从地上站起,冷冷地看着他们。
但这是乡里的调度,他们没有办法说什么,两个人只能忍下心里面的厌恶。
不过他们能忍,不表示对方不会挑衅。
尤其是宋文书作为村长宋德厚的小儿子,他在甘化村和王家庄之间,也算是一个小名人。
领头的副队长王杜子嘴里叼着根香烟,眯眼扫了一圈,忽然嗤笑一声。
“哟,这不是咱们鼎鼎有名的甘化村村长宋德厚的儿子,宋文书宋公子吗?”
王杜子阴阳怪气地笑,还故意踢了踢脚边烧成炭的木板,那木屑簌簌落下。
“瞧瞧!”王杜子哈哈大笑,“你们甘化村这鱼塘建得挺快啊,一气呵成,烧成灰咯!”
宋文书手里的账本捏得咯吱响——
他在清点损失,已经心情低落到几点,王杜子的这些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丁未成跨前一步:“你他妈再说一遍?”
王杜子也上前,不慌不忙地吐了口烟,劣质烟草的烟雾喷在丁未成脸上:“怎么,实话不让说?”
他故意提高嗓门,让周围人都听见:“你们甘化村兴师动众要搞鱼塘,结果呢?一把火烧得精光,连看守的民兵都折了两个——”
他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现在还得我们王家庄的人来帮你们收拾烂摊子咯!”
他一叫嚷,身后的民兵队队员们适时发出嘲笑声。
甘化村这边的年轻人瞬间炸了,抄起铁锹就要往前冲。
宋文书一把拦住最前面的几个民兵队队员,压低声音:“别中计,他们就是来挑事的!”
王杜子见状,笑得更加猖狂。
他慢悠悠地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边嗑边冲着围观的村民喊:“要我说,你们甘化村就是没这个发财的命!去年种棉花遭虫害,今年养鱼遇大火——”
他“呸”地吐出瓜子壳:“哦,这还没养上呢!沟渠都还没开始挖呢!哈哈哈,材料给烧没咯!你们趁早认了吧!”
“我认你祖宗!”甘化村这边一个民兵队队员暴喝了一声,抡起拳头就砸过去。
王杜子早有准备,侧身一躲,反手揪住他的衣领,然后挥起一拳砸回去!
两拨人瞬间推搡起来,叫骂声和拳脚声混成一片。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一个佝偻的身影悄悄溜向了村队后头的废墟堆——
王疯狗心跳贼快,很是紧张,将后背佝偻下,像只灰老鼠般在焦黑的木料间穿行。
他左手拎着麻袋,右手不停翻找,指甲缝里很快塞满了黑灰。
“妈的,到底在哪儿……”他低声咒骂,突然眼睛一亮,半截变形的铁皮桶从灰堆里露出一角。
他赶紧扭头看向那边混乱成一团的人群,然后低身扑过去,扒开炭渣,终于拽出了那个被烧得扭曲的煤油桶。
桶身还残留着蓝漆,隐约可见“茂鸣乡供销社1969.0399”的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