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御史风闻奏丑事 圣怒夺爵乱荣宁（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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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贾珍妄图轻薄王熙凤反被贾琏废了男根之事，虽贾府上下使尽手段封锁消息，每日安排小厮严守各处角门，严禁府中下人胡乱嚼舌根，更将知晓内情的丫鬟婆子们威逼利诱，签了死契封口。可这桩丑事却似春日里飘散的柳絮，任是如何阻拦，也挡不住它随风蔓延。都中御史台有一姓周的言官，此人素以刚正不阿闻名，平日里最看不惯世家大族骄奢淫逸之风，早对贾府子弟诸多行径有所耳闻。此番得了些许风影，哪肯轻易放过，当下连夜挑灯疾书，洋洋洒洒写就一篇弹劾奏章，字里行间满是对贾府败坏纲常、目无王法的斥责。

次日清晨，紫禁城金銮殿上，红日初升，霞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金砖地面。当值太监尖着嗓子拖长声音喊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话音未落，周御史已大步出列，官服上的獬豸补子随着步伐微微晃动，他双手将奏章高高举起，声如洪钟：“陛下，臣有本奏！宁国府贾珍罔顾人伦，秽乱内帷，荣国府贾琏私刑伤人，此等丑事传得满城风雨，实乃我朝教化之耻，恳请陛下严惩不贷，以正纲纪！”

龙椅之上，皇帝本端着茶盏正要饮下，闻言手猛地一抖，滚烫的茶水“哗”地泼在明黄龙纹袍上。他铁青着脸，接过奏章匆匆扫视，越看脸色越沉，浓眉紧紧拧成一个“川”字。“啪”地一声，奏章被狠狠摔在地上，龙案上的玉玺都跟着震了震：“贾府世代受恩，竟如此目无王法！着令即刻革去贾珍世袭三等威烈将军之职，摘去顶戴花翎；贾琏私刑伤人，暂押刑部候审！荣宁二府着御史台彻查，如有其他不法情事，一并从重处置！”

旨意一下，殿前侍卫即刻领命，快马加鞭朝着贾府疾驰而去。此时的贾府，晨光熹微，丫鬟婆子们正端着铜盆热水、捧着早膳穿梭在各个院落。忽听得角门外一阵喧闹，几个小厮慌慌张张跑进来：“不好了！宫里来人传旨了！”

消息如惊雷炸响，阖府上下顿时乱作一团。尤氏刚从贾珍床前照料完出来，手中的药碗“当啷”一声摔在地上，瓷片四溅，药汁泼在月白色裙裾上。她脸色惨白，双腿一软跌坐在地，涕泪横流：“这可如何是好！老爷遭了这等横祸，如今又被革职，咱家的天算是塌了！”身旁的丫鬟们手忙脚乱地将她扶起，却见她双目无神，只是喃喃自语。

邢夫人正在镜前梳妆，听闻消息，手中的木梳“啪”地掉在妆奁上。她急得直跺脚，拉着王夫人的手，声音都变了调：“都是那起子不争气的，连累咱们整个家族！这往后可怎么见人啊！”王夫人也慌了神，扶着鬓边歪斜的珠钗，强撑着道：“先别慌，且听听旨意到底怎么说。”

贾赦瘫坐在太师椅上，手中的翡翠烟杆“吧嗒”掉在地上，花白的胡须不住颤抖：“完了，完了！这爵位一丢，往后咱们拿什么在朝堂立足？”贾政倒是强撑着镇定，可握着佛珠的手青筋暴起，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住滚落：“速速派人去刑部疏通，再备上厚礼去御史台走动，务必要把此事平息下来！”

这边正乱作一团，圣旨已到。宣旨太监趾高气扬地站在正厅，展开明黄圣旨，尖着嗓子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宁国府贾珍......”话音未落，尤氏“哇”地一声哭出声来，被丫鬟们死死按住。贾赦面如死灰，贾政跪伏在地，浑身都在发抖。当听到贾琏要被押往刑部时，王熙凤眼前一黑，险些晕倒，身旁的平儿眼疾手快扶住她，轻声安慰：“奶奶，您挺住。”

消息传到各房，李纨正带着贾兰读书，听到动静，手中书卷滑落。她轻叹一声，将贾兰搂在怀中，神色哀伤：“这贾府，怕是要变天了。”宝玉在怡红院急得直跺脚，拉着袭人：“可怎么办？珍大哥和琏二哥......”袭人也是满脸愁容，不知如何安慰。

而在秘密宅院，贾蔷正与苏逸风等人商议绸庄拓展之事。苏逸风手持密报，神色凝重：“公子，圣上此番动了真怒，怕是没那么容易善了。荣宁二府树大招风，这些年积累的旧账，指不定要被御史台翻个底朝天。”

贾蔷眉头紧锁，来回踱步。他早知贾府迟早会因奢靡堕落招来祸端，却不想来得这般迅猛。萧凛气得一拳砸在桌上，震得茶杯里的茶水都溅了出来：“那帮言官就会小题大做！不过是府里的家务事，何苦闹到革职的地步？”

“萧兄有所不知。”柳诗瑶轻抚琵琶，弦上泛出一声哀鸣，“如今圣上正值整顿吏治之时，贾府又久居高位，此番正好成了杀鸡儆猴的靶子。”楚灵珊咬着嘴唇，手中把玩着蛊虫竹筒：“那咱们怎么办？秦姑娘在府里怕是更危险了。”

贾蔷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事已至此，咱们更要稳住阵脚。苏兄，你即刻派人密切关注御史台动向，摸清他们的查案脉络；萧凛，加强对秦姑娘的保护，决不能让她出半点差错；叶璃，你多准备些银钱细软，以防万一；诗瑶、灵珊、霜儿，你们暗中联络府中可靠之人，随时传递消息。”

正说着，秦霜儿匆匆跑来，鬓角都沁着汗珠：“不好了！御史台的人已经进府，正在查抄账册！珍大爷被带走的时候，还在大喊冤枉！”只见她衣衫凌乱，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贾蔷心中一紧，他知道，贾府这棵百年大树，如今已到了摇摇欲坠的关头。而更让他忧心的是，秦可卿一介弱女子，在这风雨飘摇的贾府中，该如何才能安然无恙？

荣国府内，御史台官员带着衙役四处翻箱倒柜，账本、地契被扔得满地都是。王熙凤扶着门框，看着这混乱的一幕，心中暗自庆幸那日之事没有闹得更大。可她也清楚，这场风波远未平息，往后的日子，只怕比以前更加艰难百倍。她望着满地狼藉，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低声吩咐平儿：“去，把咱们暗中置下的那些产业账本都藏好了。”

宁国府中，尤氏带着丫鬟们跪在祠堂前，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痛哭流涕：“列位祖宗保佑，救救咱们贾家吧！”牌位前的烛火忽明忽暗，映得众人脸上忽阴忽晴，仿佛也在为这座百年望族的命运叹息。纸钱在火盆中翻飞，灰烬随风飘散，恰似贾府如今摇摇欲坠的命运。

夜幕降临，贾府上下一片死寂，唯有御史台查案的灯火彻夜未熄。灯笼上“御史台”三个大字在风中摇晃，黑影投射在朱红墙壁上，犹如张牙舞爪的恶鬼。贾蔷站在秘密宅院的屋顶，望着远处贾府那片黑压压的建筑群，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也要在这乱世之中，为红楼众人谋一条生路。他握紧拳头，眼中满是坚定，仿佛已经看到了冲破黑暗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