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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蟞群的嘶鸣像生锈的锯子在岩层上拖行,吴邪甩动浸过黑狗血的登山绳,腐尸味混着磷火的蓝光从洞顶滴落。当众人被逼进潮湿的岩缝,眼前的雾墙突然裂开,暗青色的水汽中浮出骑楼飞檐,雕花木窗里晃着人骨磨制的灯盏,灯芯飘出的不是烛光,而是淡绿色的磷火。
“是鬼市……”林浅的胎记突然冰凉,雾中传来的叫卖声像浸了尸蜡,“卖香云纱喽,人血染的料子,穿十年不腐——”穿月白色香云纱的妇人挎着竹篮,篮里堆着用指骨串成的梳子,梳齿间卡着未褪尽的指甲,每把梳子都系着褪色的红绸,绸带上绣着与第七章陶俑相同的蝶形暗纹。
王胖子的手电扫过摊位,青铜器皿里泡着婴儿拳头大小的“蜜饯”,凑近才发现是用蜜蜡封存的人耳,耳垂处穿着重工金饰,正是解家嫁女时的样式。更诡异的是每个摊位前都立着青铜牌,刻着“荔湾坊”三个字,字体渗着血丝,竟与吴邪在爷爷笔记里见过的荔湾尸解案现场血字一模一样。
“小心他们的眼睛。”张海若突然按住吴邪的肩,雾中走来的商贩虽笑脸迎客,眼窝处却蒙着灰翳,像被蜜蜡封了眼球。当穿香云纱的妇人转身,后颈处赫然露出与林浅父亲相同的蝶形胎记,只是胎记中央嵌着枚生锈的工牌,编号“0749”在磷火下泛着冷光。
鬼市深处传来铁链拖拽声。戴防毒面具的身影从骑楼阴影里走出,军靴碾过石板时溅起火星,吴邪看清他们臂章上的“波”字印记——正是二战时期日军731部队的标志。这些人抬着锈迹斑斑的手术台,台上躺着浑身鳞片的尸体,鳞片间渗着琥珀色蜜浆,尾椎处还连着半截尸蜂的毒刺。
“他们在做人体实验……”林深的声音被防毒面具的呼吸声割裂,手术台上的尸体突然抽搐,鳞片张开的缝隙里钻出细小的尸蜂,振翅声与日军军医的手术刀碰撞声诡异地同步。吴邪看见其中一具尸体手腕内侧,刻着与第八章玉琮相同的饕餮纹,而军医手中的骨锯,正是第七章陶俑拆解人骨用的形制。
最致命的诱惑来自街角的茶楼。木牌上“及第粥”三个字滴着血水,跑堂的店小二用尸蜡粘住嘴唇,只能发出“咯咯”的喉音,却端出用头骨盛的粥,粥面漂着半块工牌,编号“0749”在热汤里融化,显露出底下的解家锁魂铃图案。王胖子刚要伸手,林浅突然拉住他:“这些都是尸蜃幻象,1942年日军在荔湾搞细菌实验,死的人都被封进了骑楼地基……”
雾墙突然剧烈震动,所有商贩的笑脸同时崩裂,蜜蜡从眼耳口鼻涌出,塑成他们临死前的惨状——有人被开膛破肚,肠子缠在人骨梳上;有人被鳞片刺破喉咙,蜜浆顺着香云纱流淌。日军军医的防毒面具里传出怪笑,他们掀开手术台上的白布,下面躺着的竟是吴邪等人的倒影,每个人后颈都嵌着工牌,编号从1976到2025依次排列。
“看骑楼二楼!”张海若突然指向雕花栏杆,那里站着排穿旗袍的女人,她们的脖子被蜜蜡封成柱状,头部却能180度转动,眼瞳里倒映着鬼市下方的现代场景——荔湾广场的玻璃幕墙在雾中若隐若现,建筑外墙上的八卦阵正在吸收鬼市的阴气,而广场中央的喷水池,喷出的不是水而是血泉。
吴邪终于想起荔湾广场的传说:八字硬的建筑才能镇住下面的万人坑。此刻鬼市的骑楼布局,竟与广场地面的八卦阵完全重合,每个摊位的位置对应着阵眼,而日军实验的手术台,正压在“离卦”火位上。当他摸到口袋里的玉琮,饕餮纹眼瞳突然对准茶楼匾额,匾额背后的砖墙里,嵌着1983年考古队的合照,每个人都穿着香云纱,笑得像鬼市商贩。
最恐怖的瞬间来自尸体的“复活”。手术台上的鳞片尸突然睁眼,瞳孔是密集的尸蜂复眼,它们发出的尖啸竟与第七章的广府童谣重合。当第一只尸蜂从鳞片下钻出,整个鬼市的灯盏同时爆燃,人骨梳、尸油灯、蜜蜡耳坠在火中融化,露出底下刻着的解家暗纹——原来所有的“商品”,都是解家弟子的尸身制成。
“他们在炼尸蜃,用时空重叠的怨气养蛊!”林深的罗盘碎成齑粉,青铜残片在空中拼出荔湾广场的平面图,每个阵眼对应着一个年份的惊蛰,“1942年日军实验、1983年考古队、2017年工程事故,全被锁在这个鬼打墙的时空里——”话未说完,穿香云纱的妇人突然扑来,蜜蜡封喉的嘴里挤出半句话:“解家锁魂铃在茶楼井里……”
王胖子的工兵铲劈开茶楼地板时,井底泛着冷光的不是井水,而是浸泡着上千块工牌的蜜浆。吴邪看见其中一块工牌背面刻着“吴老狗”三个字,正是爷爷的名字,而蜜浆中央,悬浮着半枚解家锁魂铃,铃身刻着的“荔湾”二字正在吸收鬼市的磷火。日军军医突然集体转身,防毒面具下露出的不是脸,而是密密麻麻的尸蜂组成的人脸,正是第六章幻象中的科考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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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墙开始崩塌,骑楼飞檐化作混凝土碎块,露出后面荔湾广场的玻璃幕墙。吴邪在坠落的瞬间看见,现实中的广场地面正在开裂,裂缝里涌出的不是泥土,而是鬼市的人骨灯盏和日军的手术器械,两者在时空重叠中融为一体。林浅抓住井中的锁魂铃,胎记突然与铃身的饕餮纹共鸣,她听见父亲的声音从蜜浆深处传来:“1942年的实验,就是为了给1983年的尸蜜局打地基……”
当众人跌出雾墙,身后的地下空洞已消失不见,脚下是荔湾广场的地砖,砖缝里渗着与第九章相同的血泉。王胖子突然指着玻璃幕墙惊呼,倒影里的鬼市仍在运作,穿香云纱的商贩隔着玻璃向他们招手,而日军军医的手术台,正对着广场中央的“荔湾广场”石碑,碑底刻着的奠基日期——1942年3月15日,正是农历惊蛰。
吴邪握紧手中的锁魂铃,铃身突然浮现出新的刻纹:“鬼市开,锁魂来,三旬惊蛰断龙脉”。他抬头望向广场四角的八卦阵,发现每个阵眼都嵌着与第八章相同的“逆时砖”,砖面上倒映着不同年份的惊蛰夜,而每个倒影里,都有戴工牌的人抱着锁魂铃走进骑楼,再也没有出来。
荔湾的晚风如幽灵般飘来,带来若有若无的童谣,这次不再是那熟悉的《月光光》,而是更为古老神秘的《水龙吟》:“尸蜃起,鬼市开,人骨为梳蜜作胎……”林浅轻抚着后颈的胎记,惊觉那蝶形光斑竟如被磁石吸引一般,与锁魂铃上的饕餮纹缓缓融合,而远处的珠江水面,宛如一面巨大的魔镜,倒映着鬼市骑楼的影子,那些影子仿佛拥有生命,正一点点地爬上现实中的荔湾广场,恰似无数只从蜜蜡中挣脱的手,张牙舞爪地要将活人拖进那永远黑暗的惊蛰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