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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指甲因为频繁做光疗而变薄,指尖冰凉。朱信男想起司命说的“执念过甚“,斟酌着词句:“需要循序渐进。今晚我们试试双人导引术?“
卧室里,郑美反常地主动点燃檀香。当朱信男引导她呼吸时,她不再像以前那样不耐烦,而是认真跟随指令。但朱信男能感觉到,她绷紧的肌肉里藏着某种饥渴的期待,就像看到美容院新品推介时的眼神。
练习到第三轮时,郑美突然睁眼:“为什么我什么都没看见?“
“要心无杂念......“
“我够静心了!“郑美甩开他的手,“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秘诀?朱信男,二十年夫妻,你就这么防着我?“
朱信男想起抽屉里那片裂开的玉叶,犹豫片刻还是没提。那晚他们不欢而散,郑美摔门去了客房。半夜朱信男起夜时,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周末朱信男独自去郊外的道观散心。偏殿里,一位老道士正在给古柏浇水。看见朱信男,老道突然笑了:“居士近来可好?“
朱信男心头一跳:“道长认识我?“
“面有紫气,必是遇仙。“老道放下水瓢,“然紫中带赤,恐有执念相扰。“他指了指朱信男胸口,“可是亲近之人?“
朱信男正惊讶,手机突然响起。郑美发来一张自拍,背景是某高档美容院,她躺在光子嫩肤仪下比着剪刀手。附言:“办了至尊年卡!医生说连做十次能年轻五岁!“
照片里郑美的笑容灿烂得近乎狰狞,眼下却有两团不自然的潮红。朱信男想起司命的警告,匆匆告别老道。回家路上,那片玉叶在口袋里彻底碎成了三瓣。
郑美直到深夜才回来,脸上敷着厚厚的修复面膜,走路有些飘忽。朱信男闻到她呼吸中的酒精味:“你喝酒了?“
“庆功宴嘛。“郑美咯咯笑着倒在沙发上,“院长夫人说我像三十五岁...朱信男,等我变得比王小曼还年轻,看她们怎么叫阿姨...“
她说着要去撕面膜,朱信男按住她的手:“别急,要等够时间。“
“你懂什么!“郑美突然尖叫,“她们说我更年期!说我老!“她的眼泪冲花了面膜边缘,“那个小护士...才二十六岁...就敢用我的口红...“
朱信男默默拿来热毛巾。当敷面时间到了,他小心揭下面膜,发现郑美右脸颊有一小块灼伤痕迹。郑美摸到伤处,突然崩溃大哭:“毁了...全毁了...“
凌晨三点,朱信男被书房异响惊醒。推门看见郑美正翻他的抽屉,那片碎玉叶被她捏在指尖。
“这是什么?“她眼睛亮得吓人,“你果然藏了好东西!“
朱信男伸手去拿,郑美却后退一步将玉叶按在胸口:“是我的了...我也要年轻...也要成仙...“
“美美,你听我说。“朱信男尽量放柔声音,“这叶子已经碎了,而且强求会......“
“又是这套!“郑美突然将玉叶摔在地上,“你根本不想我变好!怕我年轻了找别人是不是?“她的睡袍带子松开,露出锁骨下方新鲜的激光祛斑痕迹,皮肤红得像要渗血。
朱信男弯腰捡起玉叶碎片时,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已置身云海之上。司命站在不远处摇头叹息:“玉符已碎,缘法将尽。“
“求仙长指点。“朱信男深深作揖,“内子她......“
“执念如火,反噬其身。“司命指向云幕,显现出郑美正在人间疯狂搜索“成仙秘术“的画面,“然百年修得同船渡,君可愿舍一半仙缘换她醒悟?“
朱信男望向云幕中憔悴的妻子,想起她二十年前刚当上护士长时,熬夜照顾重症患者后依然明亮的眼睛。那时她从不惧怕皱纹,只怕救不回生命。
“我愿意。“他听见自己说。
司命挥袖,一枚新的玉符落入朱信男掌心:“此符可引她入梦一见。然能否放下执念,全在其心。“
晨光透过窗帘时,朱信男发现自己趴在书房桌上。掌心躺着一枚青玉平安扣,红线已经褪色——这是结婚时郑美去庙里求的,去年搬家时差点被扔掉。
主卧传来响动,郑美摇摇晃晃地走出来,脸上的灼伤更明显了。看见朱信男手中的平安扣,她愣了一下:“这个...还在啊。“
“美美。“朱信男轻声说,“今晚我们一起做个梦好吗?“
郑美摸了摸灼伤处,突然泪如雨下:“疼...真的好疼...“
朱信男小心地抱住她,像抱着一件濒临碎裂的瓷器。平安扣在他们之间微微发烫,仿佛有星辰在其中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