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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美在整理女儿玩具箱时,发现一只生锈的铁皮鼓。鼓面刻着歪歪扭扭的“女强人之家“四个字,轻轻一摇,里面哗啦作响。
她撬开鼓皮,倒出一堆剪报碎片:
《冷血天使:记某医院护士长郑美》(小报标题)
《论现代女性家庭责任的缺失》(朱信男学术论文集,被红笔涂改)
女儿幼儿园作业《我的妈妈》,被老师批注:“缺乏温情细节“
最底下,压着一封皱巴巴的信,信封上写着:“待罪夫朱信男绝笔“。
信纸已经泛黄,像是被反复展开又揉皱多次。朱信男的字迹力透纸背,像是用刀刻上去的:
郑美吾妻:
若你读到这封信,说明我又搞砸了。
我在学术论坛上和人吵架,说“女强人“这个词本身就是个陷阱——男人强了叫“能人“,女人强了却要加个“女“字,像是某种变异物种。
我在幼儿园家长会上拍桌子,问那个老师:“你说郑美不温柔?那你试试连续值三个夜班还能笑着给孩子讲故事?“
我甚至偷偷给那些写“冷血护士“的记者寄匿名信,里面塞满你照顾病人的照片,背面写着:“看看,这就是你们口中的'无情'。“
可我还是错了。
我越战越勇,反倒让你被更多人指指点点。
所以,我决定换一种方式——
从今天起,我不再辩解,不再争论。
你要做“女强人“,我就做“女强人背后的男人“,绝不抢你风头。
你要做“贤妻良母“,我就闭嘴,绝不说“其实她更擅长抢救病人“。
又及:铁皮鼓是女儿做的,她说要帮妈妈把坏话都关进去。
——待罪夫朱信男
郑美攥着信,忽然听见门口“咚“的一声——女儿抱着新做的铁皮鼓,怯生生地看着她。鼓面上画着三个人:
妈妈穿着护士服,手里拿着针管,脚下踩着一个小怪兽(标签:“坏记者“)
爸爸举着盾牌,上面写着“闭嘴“
小女孩在中间,举着牌子:“我妈妈是英雄“
朱信男站在女儿身后,手里拎着菜篮子,一言不发。
郑美突然笑了,把旧鼓往地上一砸,“哗啦“一声,碎纸片飞了一地。
“你不知道——“她捡起一片碎纸,轻轻一撕,“有些仗,根本不用打?“
朱信男愣住。
“因为真正的胜利,是让敌人无话可说。“她抱起女儿,把新鼓塞进朱信男怀里,“走,买菜去。“
后来,医院走廊的“女强人“标语悄悄换了,变成:
“郑美,最美护士,擅长急救与红烧排骨。“
落款是全体医护,外加一个歪歪扭扭的“爸爸说妈妈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