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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东的意识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从星域钟深处猛地拽出。那感觉,像是灵魂被活生生剥离躯壳,进入一条湍急、混乱、充斥着无数光怪陆离碎片的星光隧道。没有方向,没有时间,只有无休止的拉扯和撕裂感。他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徐婉清焦急的脸庞、秦天雷震惊的神情、星域钟稳定时的嗡鸣……所有感官都在急速远去、模糊。
然后,是骤然的坠落。
咚!
像是一颗陨石砸进了泥潭,意识重重地撞回某个容器。
林东猛地睁开双眼。
入目是惨白的天花板,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刺鼻气味。耳边是规律而单调的“滴答、滴答”声,来自床头的某种医疗仪器。他艰难地转动脖颈,视线所及,是挂着吊瓶的输液架,是床头柜上放着的半杯冷水,还有……自己那只瘦骨嶙峋、插着针头的手。
这不是北冥海。这不是方舟遗迹。
这里是……医院?
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比鬼王的黑暗能量更令人窒息。他尝试活动手指,一种久违的、深入骨髓的虚弱感传来,伴随着胸腔深处隐隐的钝痛。肺部癌症……晚期。
他回来了。
回到了他穿越之前,那具被病魔啃噬殆尽,即将走向死亡的身体里。
怎么会这样?星域中明明已经稳定,鬼王已被净化,修真界的危机暂时解除了才对!为什么……为什么会把他送回来?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他甚至能感觉到生命力正从这具残破的躯壳里一点点流逝,比先前在修真界任何一次濒死体验都更加真切,更加无可挽回。
就在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的边缘,丹田深处,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波动轻轻荡开。
是星域之力!
那是在星域之内融合诞生的,属于他自己的力量!虽然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如同一颗火星,顽强地在他体内燃烧。这丝力量迅速流转,所过之处,那股令人绝望的癌痛竟被暂时压制了下去,如同给剧痛打上了一层薄薄的麻药。
他无法动用这力量去战斗,更别提治愈这具身体的绝症,但至少……它让他保持了清醒,证明了那一切并非南柯一梦。
那微弱的力量,确实是星域之力!是他的一部分!
虽然现在这力量弱得可怜,连驱散这深入骨髓的病痛都做不到,顶多是暂时麻痹了痛觉。
但这感觉骗不了人。
他和那个世界,那个有着徐婉清、有着秦天雷、有着无尽星辰大海的修真界,还有联系!
他急切地集中精神,试图用意念去触碰那遥远的星域钟,去呼唤那个清冷的身影。
然而,精神力刚一离体,就像撞上了一层厚重粘稠的胶质,沉闷,窒息,再也无法延伸分毫。
这个世界的规则……完全不同。
他的力量,在这里几乎被彻底锁死。
回不去了?
难道要困死在这具行将就木的躯壳里,眼睁睁看着生命耗尽?
不!
心跳猛地加速,撞击着脆弱的胸腔,带起一阵压抑的咳嗽。
他不能接受!
胸腔里像是有火在烧,又像是被巨石死死压住。
他想坐起来。
哪怕只是抬高一点点。
手臂却不听使唤,沉得吓人。
每一次发力,都引得肺部深处传来撕裂般的刺痛。
视野边缘迅速被黑暗吞噬,只剩下模糊的光影。
额前的头发被冷汗浸透,粘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冰凉。
泼天无力感沉甸甸地压下来,几乎要将他最后一点意识也拖入深渊。
就在这时。床头柜的方向,传来一阵低微的电流“嗡”鸣。不是旁边仪器的单调滴答。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林东费力地转动眼珠。
那台老旧的、屏幕上满是指纹的笔记本电脑。
自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