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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回到家里,王明德才放松下来。
一进自家的院子,却看到刘老婆子坐在房门口哭,而王老头正在斥骂她。
王明德心中一跳,当然清楚爹为何在责骂娘。
他捏紧了手里串着肉的草绳,故作镇定道:“爹,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有脸问?你说,那荷包你是否拿走了?”王老头冲到了他跟前,“是你拿走的吧?否则你怎么还会有钱买肉?”
王明德傻眼了,自己这一日以来,心情跌宕起伏,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早知道先在镇上将这肉便宜些卖掉倒好……
此时他想否认也不成了。
刘老婆子一骨碌爬了起来,两巴掌拍在他的肩上:“我就说是你这个死小子,你爹还不信我,还说是我偷摸着把银子私藏起来。你还买起肉来,剩下的那银钱给我。”
王明德本来还想着要将这点碎银子藏起来,手里没钱的日子也太难过了。
但此时说什么都晚了。
他只得嘟囔着:“爹,娘,我身上总得要有些银钱,否则,我太不便了。”
“你要什么方便?这可是开春后的种子钱。快些拿来。”
刘老婆子得知这回荷包并未莫名丢失,而是被儿子拿走,已经放下心来。
她最怕的就是家里最后的这点种子钱,也莫名消失了。
那一家子当真就活不下去了!
她一伸手,就伸进了王明德的衣裳里,两下就精准地找到了荷包,连忙取了出来。
王明德唉声叹气地说:“娘,你这也太不讲究了,怎能如此?”
“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有什么好讲究的?”刘老婆子说着,便查看了荷包里剩下的银钱,松了一口气。
“好端端的买什么肉……对了,你可给学堂山长送礼了?”
王老头也来了精神,毕竟,这可不只是儿子的前程,也是全家的饭碗!
王明德又叹了口气:“谁让咱家没有人家那家境呢?你们瞧瞧这块肉,是极好的吧?可惜,送不到山长的心里。”
他索性将今日遭遇说了一遍,刘老婆子直接哭出声来:“这可如何是好?那李秀才怎么就能抢你的饭碗呢?”
王老头哪里管那么多,他简直怒不可遏。
从王明德考上秀才后,他一直洋洋得意,连地主家的闺女他都看不上。
他认为自己就是这镇上数一数二的人物了,别说一个小小学堂的夫子,就是县城里那大户人家,也将会抢着让他儿子去当夫子。
那可不是一两银子的事儿了!
此时他看着眼前的儿子,只觉得他无比给自己丢脸,再也忍受不下去了,上前就是一拳,砸在他脸上!
这一拳将王明德砸懵了,他手里的肉掉到了地上,捂着脸,不可置信地喊着:“爹?!”
“你这个死小子!老子一直在忍耐。忍耐叶氏让你写借据,忍耐赵氏就那样脱身了!老子这把年纪了,还为跟着你操心,被赵地主打成这般。没想到,你竟这样不中用,不争气,真是气死我了。”
王老头一想到全家的骄傲,竟然这么不中用,他简直气得发狂。
他多希望儿子翻身啊,让他在族里、在村里,都能昂头挺胸地胡吹大气。
这一辈子都无法抬起头来做人了。
比起无法抬起头做人,他更心急的是钱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