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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州城的初冬，寒风掠过青石板路，细碎的雪花打着旋儿。街角的乞丐窝里，林修竹蜷缩在稻草堆上，望着破瓦缝隙间漏下的光斑。
“竹竿儿，今天讨到啥好东西没？“隔壁的老乞丐王瘸子碰了碰他的胳膊。
林修竹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露出那张被炭灰遮掩的脸。“别提了，东街新来了个卖包子的，差点放狗咬我。“
三个月前，他还是三甲医院的外科副主任，一场车祸后醒来就成了这个饥肠辘辘的古代乞丐。最初几天他几乎发疯，直到在河边看清水中倒影——这张脸确实是他年轻时的模样，只是多了几分沧桑。
“你倒是越来越不像个叫花子了。“王瘸子眯着眼睛打量他，“前儿个西街李掌柜家小崽子摔破了头，你给治好了？“
林修竹心里一紧。上星期那孩子颅内出血，他实在没忍住用了点现代医学知识。“胡乱包扎罢了，运气好。“
“运气？“王瘸子嗤笑，“你当老头子眼瞎？那手法，没十年功夫练不出来。“
林修竹正要辩解，街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十几个地痞围着一个身影推搡叫骂，雪地上银光一闪——是个戴满银饰的少年。
“苗子滚回你的深山老林去！“
“看他脖子上那些银片子，够哥几个喝半年花酒了！“
少年约莫十七八岁，靛蓝衣袍上绣着奇特纹样。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琥珀色的瞳孔在雪光中显得格外清冷。他右手虚按在腰间，林修竹注意到那里鼓起一块不自然的形状。
“要出事。“林修竹低语。他在急诊科见过太多这种眼神。
当地痞头子伸手去扯少年颈间的银项圈时，少年袖中寒光闪现。林修竹抓起块石子掷向地痞膝盖。
“哎哟！“地痞头子跪倒在地，少年趁机闪出包围圈。混乱中，林修竹看见少年左手腕有道狰狞的伤口，渗出的血带着不寻常的颜色。
“中毒了？“职业本能让他下意识追了上去。
少年身形极快，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巷尾。林修竹抄近路堵在废弃染坊前，迎面撞上踉跄奔来的身影。少年反应极快，寒光直抵他咽喉。
“我没有恶意。“林修竹举起双手，声音嘶哑，“你中毒了，伤口在桡动脉附近，最多两个时辰就会攻心。“
银饰轻响，少年警惕地后退半步。近距离看，他脸色苍白，额角沁出细密汗珠。“你能解蛊毒？“
蛊毒？林修竹心头一跳。他原以为是某种重金属中毒，但少年腕间伤口周围确实有蛛网状纹路，这在现代医学中从未见过。
“可以试试。“他谨慎地回答，“附近有座破庙，比染坊暖和。“
少年眼中闪过犹豫，最终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破庙里，林修竹点燃半截蜡烛。烛光下，少年颈间的银饰泛着微光，每片银牌上都刻着虫蛇图案。最下方挂着个小银瓶，瓶身布满细孔。
“蓝若枫。“少年突然开口，声音清冷，“我的名字。“
“竹竿儿。“林修竹随口应道，正用烧热的匕首给缝衣针消毒。他注意到蓝若枫盯着针线的眼神充满怀疑。“没有麻药，会疼。“
蓝若枫冷笑：“苗疆七岁孩童都不惧这点痛楚。“
清理伤口时，林修竹发现毒素已蔓延至肘部。最奇怪的是，伤口周围组织呈现反常状态，像有什么东西在皮下活动。他强忍不适，小心剔除坏死组织。
“这不是普通中毒。“他试探道，“伤口里有活物。“
蓝若枫瞳孔微缩：“你能看见噬心蛊？“
林修竹心跳加速。作为唯物主义者，他拒绝相信什么蛊术，但眼前现象确实超出认知。“我只看到有东西在破坏你的组织。现在需要阻止它扩散。“
他从破包袱里取出个小瓷瓶。这是他用野薄荷和白酒自制的简易消毒液，还掺了点从药铺偷来的硫磺粉。
“会疼得像火烧。“他警告道。
蓝若枫直接夺过瓷瓶浇在伤口上。肌肉瞬间绷紧，银饰哗啦作响，但他连哼都没哼一声。林修竹暗自惊讶，赶紧用煮过的布条包扎。
“你不是乞丐。“蓝若枫突然说，“乞丐不懂岐黄之术，更不会用这种...“他指着缝合手法，“奇怪的针法。“
林修竹后背沁出冷汗。他这套显微外科缝合技术确实与古代医术大相径庭。“逃难的铃医罢了。“
蓝若枫不置可否，从银瓶中倒出只米粒大的黑虫放在伤口上。那虫子竟钻过纱布直接没入皮肉。林修竹差点惊叫出声。
“解毒蛊。“蓝若枫难得解释，“以毒攻毒。“
正当林修竹想追问，庙门突然被踹开。三个黑衣人持刀而立，为首的面具人冷笑：“蓝家的小杂种果然在这儿。“
蓝若枫瞬间弹起，银光从指间激射而出。最前面的黑衣人惨叫倒地，脸上爬满红疹。但另外两人已挥刀砍来。
林修竹抄起燃烧的柴火砸向敌人，趁对方躲闪时拽着蓝若枫撞开后窗。寒风裹着雪花扑面而来，他们跌进及膝的积雪中。
“分头走！“蓝若枫甩开他的手，“他们找的是我。“
“你伤口会裂开！“林修竹急道。远处传来犬吠声，黑衣人显然有备而来。
蓝若枫突然将颈间银瓶扯下塞给他：“每月月圆时摇响它，我会来还你人情。“说罢纵身跃上屋脊，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风雪中。
林修竹攥着尚带体温的银瓶，瓶中传来细微的沙沙声。他想起蓝若枫说“解毒蛊“时的神情，突然意识到——瓶中恐怕不是什么解药。
犬吠声渐近，他咬牙钻进下水道。黑暗中，银瓶里的东西突然轻微震动起来，像在回应什么遥远的呼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