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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次课上,一位女学生提出的。”狄东篱道,“辛太傅的课。”
“那这女学生不会就是——”裴羽谣觉得答案呼之欲出。
“正是令慈。”洛国公道,“你一看就知道是她的女儿,与她长得有八九分相像。”
“就是感觉,不是很像裴大哥!”国公夫人补充道。
这么明显吗?
裴羽谣心虚地一笑,连忙转移话题:“对了,落叔落婶儿,刚刚听你们说什么烟熏害虫什么的,这是怎么回事啊?”
“哎呀,事情是这样的。”国公夫人道,“今年天热得早,稻子长得快,但是没成想这虫害也比往年厉害。你落叔就想出了用毒烟熏走害虫的法子,这个法子起初还是很有作用的,谁知这两天就不行了。这虫害不仅没减轻,还比之前更严重了!”
“这样啊!”裴羽谣笑道,“害虫繁殖快,后面应该是产生抗药性了。我倒是有个法子,或可一试。”
“什么法子?”洛国公急道,“快,快说来听听。”
“我们一路走来,看稻子也快长到抽穗的时候了。”裴羽谣道,“这时候的稻子根系已经长定,村子里又养着不少鹅鸭。不妨将这些鹅鸭放进稻田去。”
“对啊!”国公夫人道,“如此一来,它们不仅能捕食害虫,排出的粪便还能增价稻田的肥力。这的确是个一举两得的好法子!”
“好,我这就叫人去办。”洛国公起身出去。
国公夫人对裴羽谣不吝赞美:“你果真不愧是孔翎的女儿,跟你娘一样,美丽又聪明!”
“我也不愧是娘的女儿!落柔桑揽住国公夫人的胳膊笑道,“跟娘你一样漂亮大方!”
“你可少给自己脸上贴金!”国公夫人笑点着落柔桑的额头道,“你跟老娘一样,是个没皮没脸的泼皮破落户倒是真的。”
闻言,赫连雯萱不由得又暗自神伤,她忍不住站起来跑出去,站在池塘边抬头望向远方。
“怎么了?”池木樨追出来问道,“想你娘了?”
“没有。”赫连雯萱仰着头道,“我只是嫉妒她们!”她们都有娘,无论生死,总是有个亲娘。
而自己呢?
连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我和你一样,但又不太一样。”池木樨道,“我更多的是羡慕吧!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我娘就过世了。后来我才记事,我爹就撇下我走了。叔伯们觊觎家产,又欺我年幼,连哄带骗夺走家产,将我赶了出去。幸得乳娘她宅心仁厚,将我收留。虽然自家已经过得十分艰苦,却还是把我当小少爷照顾。后来,乳娘临死之前,她才告诉我她还有一个走失的女儿,求我千万替她把妹妹找回来。”
“所以,这些年你误以为池陶陶就是你乳娘的女儿,才对她那么好?”
“是。”池木樨苦笑道,“然后就是你知道的,我成了一个被人愚弄了十多年的傻瓜。”
赫连雯萱不说话,因为某种意义上,她是一个被人愚弄了二十多年的傻瓜。
“而且你知道吗?”池木樨仍是苦笑,“那天在无痕院,她告诉我,乳娘对我的好另有所图。如果不是她设计认亲,乳娘并不甘愿为我赴死。我后来去调查了当年的资料,果然,乳娘其实是叔伯们花钱雇的,为的是哄住我,再养废我,让我无力再与他们争家产,还能在乡邻中博一个美名。”
赫连雯萱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握住池木樨的手。出乎意料的,池木樨没有甩开她,还回扣住了赫连雯萱的手。
他这是——什么意思?
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一言不发的两人十指相扣,他们的身影落在眼前的小池塘里。但池塘里浮满绿藻,倒影很不分明。只是在绿藻中间,撒着不少树上飘落的不知名粉白的花,好是漂亮!
国公夫妇的农家小院不大,因而除了落柔桑外,其他人都安排在不远的专门接待来使的驿馆之中。
这驿馆是一个两层的独栋小楼,在一溜烟的农家小院、柴草茅房中独树一帜,白墙灰瓦虽然只是极其素朴的平民装饰,但在这个地方已经算得上“豪宅”了。
北境暑气喧喧,二楼的建筑在白天很热,所以大家白日里都选择在下面院子里乘凉。
狄东篱答应帮落柔桑的事情已经兑现了一半,而今,也是时候兑现另一半。
国公夫妇的农家小院门口,狄东篱将药给落柔桑,叮嘱道:“这药每日煎服一帖,当夜即可见血,为了最大程度减轻对你的身体伤害,我已经将药量控制好,你只会和来葵水一样,感到些许的不适。若是国公爷夫妇问起,你也只管说是来了月事。七日过后,血流干净了,这个尚未成型的孩子也就不复存在了。”
“多谢王爷!”落柔桑接过药,对狄东篱道,“此事除了谣谣,我不想任何人知道。还请王爷为我保密!”
“这是自然。”狄东篱道,“这几日你静心养着,我会让人在暗中保护你。切记,晚上注意保暖,不要贪凉,忌食寒凉之物。”
“好,我知道了。”落柔桑的情绪很低落,没有哪一个女子遇到这样的事会不难过,狄东篱开不了口劝她,只能告辞回去,让她可以自己静一静。
落柔桑的事情虽然让人难过,但并不难办。现在真正难办的,是查洛国公夫妇通敌谋反一事。
可是落家夫妇俩生于乱世之时,起于行伍之间,一直以来又对大恒忠心耿耿,何况他们的子女都还在京城,他们真的会做出这样不明智的选择吗?如果真是这样,他们通敌谋反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狄东篱没有主意,回到驿馆门口,正好见到裴羽谣在院子里忙活,弄得浑身上下白扑扑的。
“谣儿这是在做什么?”狄东篱抬手给她擦擦脸,“怎么把自己弄得跟个小花猫似的!”
“洗面。”裴羽谣道,“你来得正好,去换身衣裳,来帮我洗面。”
“洗面?”狄东篱虽然从小流落在外,但除了学医之外,过的毕竟也是丰衣足食的生活,他还真不知道什么是洗面。
是净脸吗?
面怎么能洗?从小他只通过和面,倒是头一次听说洗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