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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风狂飒，骤雨忽至。冰漪苑里年过半百的老嬷正俯着身子替女人穿靴。
老嬷小声嘀咕着什么，看着双眼迷蒙的女人叹了口气。仔细整理好衣装后，这才缓着声音道：“素儿乖，干娘今日把她给你带回来了。你等会见了她就好好出口恶气。”
说到这，老嬷眼神黯了黯，面上浮现一抹悲哀的笑，一步步抚着失神的女子想隔厢走着，“等一切都结束了，便解脱了吧。”
老嬷一路嘀嘀咕咕着，可她小心翼翼牵着的女子却好像完全听不懂话一样，只是一副迷蒙而失智的样子。
“姑姑。”
等在冰漪苑偏房的不是别人，而正是那老嬷的娘家亲侄。
屋子里阴冷潮湿，木板上蛛网遍布。冬禾并没有依常嬷嬷所言，将墨渔儿放进备好的酒瓮里，而只是安静抱着她，安静等着她们来处理。
“把公主放进瓮里。”
常嬷嬷瞥了眼窝在冬禾怀里的孩子，声音里带着些不满，见得冬禾那明显又心软的样子，不由得埋怨道：“我们早就没有回头路了，冬禾。你不要忘了当初可是韩昭仪救了你这条烂命！”
“侄儿没忘。”冬禾眉梢微颤，手心里不由自主溢着冷汗。
酒瓮不大，同寻常规格的瓮比至少要小上一半，似乎是常嬷嬷专门为墨渔儿这种小孩准备的。将人放进去，恰好能堵个严严实实，只留一个头在外面。
浓郁的酒香自罅隙处溢出，瓮里一半是酒一半却是火油。只是酒香盖住了油气，反倒给人一种芬香扑鼻的错觉感。
“看着是小孩子的份上，砍砍脚的就算了，就给她个痛快吧。”常嬷嬷一手挽着韩素素的胳膊，一只手则不知从何处拿出来了一支火匣子。
“冬禾！”常嬷嬷厉声唤了句，“动手啊！”
“是......”
冬禾从那失智女子身上收回目光，他此刻脑海里横七竖八搅成了一锅粥。一面想着当年韩昭仪搭救的恩，一面又想起渔儿委屈巴巴求着自己带她出宫的样子。
他是一个阉人，但在十五岁之前他却是宫里新一代里功夫最好的侍卫。先帝还赐了一匹马给他，就连最不好对付的胡教头也说过，只要他好好努力日后定能当上带刀侍卫。
可就因为那次毫无意义的投壶助兴比赛，嬷嬷侄子的他赢了薛贵妃的弟弟，抢了不该抢的风头也引来了杀身之祸。
偌大个皇宫没有人会关心一个小侍卫的生死，而韩昭仪却救下了他，只是从那日起他冬禾便不再是冬禾了，而是宫里最普通不过的一名太监。他再也不可能成为一名带刀侍卫了。
冬禾看着手里的短刀，沉默了很久，久到常嬷嬷再也忍不了他一巴掌拍到他的脸上。辛辣而刺痛的感觉突然让冬禾清醒了。
而常嬷嬷却并没有再说什么，只叹了口气，点燃了手里的火把。
冬禾知道她的意思，若自己再不动手，她便会直接烧了这口瓮。
握在手里的短刀是当年武斗场上他第一次赢下的，不昂贵不华美却很特别。拿这把刀送她走，然后自己也用这把刀结束。冬禾想，一切就这么结束了吧。
然而，正当他下定决心动手时，一支羽箭破空袭来。冬禾转身，横刀一转将那支箭打落。
“快！去救公主！”禁军统领路燎的声音愤恨而沙哑，冬禾认出来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