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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走廊冷白的灯光毫无温度地洒下,唐熙的身影在这光晕中显得孤寂又落寞,脚步拖沓,每一步都似有千钧重。手中紧攥的那台崭新照相机,是他奔波了大半个城市,比对了无数品牌与性能后,才精心选定的。他满心期许着,能用这一方小小的镜头,捕捉并留存住与林悦所剩无几的温馨片段。
林悦静静坐在床边,眼神仿若被一层迷雾笼罩,空茫地望向窗外。日光轻柔洒落在她脸上,却仿若隔靴搔痒,难以穿透那层厚重的迷茫阴霾。听到唐熙推门而入的细微响动,她迟缓地转过头,目光触及唐熙手中之物,眼中瞬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好奇,犹如黯淡夜空里乍现的微弱星光。
唐熙极力牵动嘴角,挤出一个略显生硬的笑容,嗓音带着几分刻意的轻快:“悦悦,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往后咱们能用它记录好多好多美好的瞬间,把那些易逝的时光都定格下来。”边说着,他缓缓靠近床边,动作轻柔得生怕惊扰了林悦,小心翼翼地挨着她坐下,随后将相机递向她,目光始终专注地锁在林悦脸上,似要把她的每一丝神情变化都收入眼底。
林悦沉默着伸出手,当指尖触碰到相机那冰凉外壳的瞬间,她的身躯微微一震,仿若有一股电流自指尖直窜心底。她缓缓抬眸,望向唐熙,目光在他脸上逡巡许久,随后,用那轻柔得仿若能被吹散在风中的声音问道:“你爱我?”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唐熙心间,让他的心跳瞬间乱了节拍,漏跳一拍后又急速加快。
唐熙的手仿若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半空,动弹不得。他嘴唇微张,喉咙里却仿若被棉絮堵塞,干涩发紧,愣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爱,这个平日里轻易便能脱口而出的字眼,在此刻,却承载了太过沉重的分量。他深知林悦的病情如决堤洪水,愈发汹涌难控,记忆恰似风中残烛,随时可能被黑暗彻底吞噬。他害怕一旦坦诚这份炽热爱意,会让已然不堪重负的林悦徒增心理压力;可若隐忍着不承认,又恐日后连让她知晓的机会都彻底丧失。
病房内死一般的寂静,唯有墙上那老旧时钟发出的滴答滴答声,冷酷无情地度量着他们不断流逝的宝贵时间。良久,唐熙才仿若从梦魇中挣脱,缓缓放下僵在空中的手,慌乱地避开林悦探寻的目光,声音低得仿若蚊蝇嗡鸣:“悦悦,先别想这些,咱们拍照片好不好?我就想给你留下些快乐的回忆。”他不敢直视林悦的眼眸,只因害怕从中捕捉到失望的神色,更惧怕直面自己内心深处隐匿的懦弱。
林悦凝视着他,眼中的疑惑如浓雾,并未因他的回避而有丝毫消散。但她终究还是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执意追问,仿若默认了这份刻意的回避。唐熙暗暗松了口气,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拿起相机,调试参数时,手指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仿若深秋里最后一片在枝头瑟瑟发抖的枯叶。“来,悦悦,笑一个。”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欢快愉悦,似要将这压抑的氛围彻底打破。镜头对准林悦,按下快门的瞬间,他分明捕捉到林悦嘴角那微微上扬的弧度,可那笑容背后,却隐匿着难以言说的哀伤,仿若在无声诉说着对往昔记忆的无力追寻。
照片缓缓吐出,唐熙颤抖着拿起,映入眼帘的林悦美得惊心动魄,却又让人心如刀绞。那双眼睛,仿若幽深得不见底的寒潭,分明藏着对过往岁月的执着探寻和对当下混沌处境的迷茫无措。他的眼眶瞬间红了,忙不迭地把照片递给林悦:“你看,你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林悦接过照片,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边缘,仿若试图从这粗糙的触感里唤醒某些沉睡的记忆,又仿若只是单纯地在放空思绪,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此后的日子里,唐熙仿若被一股无形却坚韧的力量驱使,每日都会带着相机,陪伴林悦穿梭于城市的各个角落。他们踏入公园,正值繁花盛开之际,五彩斑斓的花朵肆意绽放,馥郁芬芳弥漫在空气中。林悦俯身凑近一朵娇艳欲滴的花儿,轻嗅其香,发丝随风轻柔舞动,与花朵相互映衬,构成一幅绝美的画面。唐熙迅速举起相机,捕捉下这一瞬间,手指按下快门时,心中满是对林悦的宠溺与珍视。而此刻的林悦,心中微微一动,望着唐熙专注的模样,仿若有一股暖流悄然淌过心田,可脑海里却依旧混沌一片,想不起眼前这人究竟与自己有着怎样深厚的渊源,这份温暖熟悉又陌生,让她在迷茫中又有些许期待。
他们踱步老街,青石板路蜿蜒曲折,岁月在墙壁上留下斑驳印记。林悦伸出手,轻轻触摸那满是沧桑的墙壁,指尖摩挲间,似能感受到往昔的烟火气息。唐熙眼疾手快,立刻按下快门,定格下她眼中流露出的好奇与眷恋。林悦听到快门声,转过头看向唐熙,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感动,这个一直陪在身边的男人,总是能精准地捕捉到自己不经意间流露的情绪,这份默契让她有些恍惚,仿若他们早已相识多年,可记忆的空白却又让她满心疑惑。
他们漫步湖边,湖水波光粼粼,仿若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着蓝天白云、绿树青山。林悦伫立在湖边,凝望湖水出神,眼神仿若被湖水吸了进去,要融入那片澄澈之中。唐熙悄悄举起相机,拍下这一幕,镜头中的林悦身形渺小却惹人怜惜,在浩渺湖光的映衬下,显得那么无助。唐熙看着取景框里的画面,心疼得仿若被千万根针扎,他知道,每一张照片背后,都隐匿着自己对林悦深沉到难以言说的爱意,这份爱如同湖底的暗流,汹涌澎湃却又深藏不露。
然而,林悦的病情依旧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仿若被命运扼住了咽喉,无力挣脱。有一天,他们再度回到海边,海风裹挟着咸涩的味道,呼啸着席卷而来,海浪一波接着一波,汹涌地拍打着沙滩,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林悦站在沙滩上,目光投向大海,仿若被大海施了咒,久久凝视。突然,她转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与期盼,对唐熙说:“我好像来过这里,和一个很重要的人。”唐熙眼眶一热,几步跨到她身边,声音略带哽咽地应道:“是,你和我,我们来过很多次。”林悦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努力想要抓住那一闪而过的记忆,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嵌入掌心,却依旧徒劳无功。
唐熙举起相机,拍下这一幕,镜头里,林悦弱小的身影在浩瀚的大海前显得那么无助,而他心中的痛也如这海浪一般,一波又一波地袭来。他知道,这些照片或许是他能给林悦留下的唯一“记忆”了,当她彻底遗忘,至少还有照片能证明,他们曾如此真切地相爱过,哪怕这份爱,在命运的洪流中,正逐渐被淹没。
夜晚,回到病房,唐熙坐在床边,一张张翻看白天拍的照片,每一张都承载着他对林悦的爱与不舍。林悦已经睡熟,面容安详,唐熙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低语:“悦悦,不管你还记不记得我,我爱你,这份爱永远不会变。”声音哽咽,泪水滴落在照片上,模糊了画面,却模糊不了他心中那份深沉而绝望的爱。林悦在睡梦中似有所感,眉头微微皱起,仿若听到了这穿越梦境的呢喃,又仿若只是被噩梦惊扰。她的潜意识里,对唐熙有着一种莫名的依赖,这份依赖源于他日复一日的陪伴与呵护,可记忆的缺失让她无法理解这份情感的根源,只能在混沌中接受这份温暖,在迷茫中等待未知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