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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世坊的青砖墙皮簌簌往下掉灰,李黎蹲在门槛边扒拉着一个苗绣的荷包。手机支架夹在晾衣杆上晃悠,直播间标题挂着"开箱神秘快递"。
"老铁们看好了啊!"李黎用铁锅铲尖挑开荷包系带,几缕银丝顺着晨光飘出来,"歘!这银丝会动!"
弹幕池瞬间炸开:
"李哥别怂!拿锅铲戳它!"
"这银丝比我前男友的腿毛还细~"
荷包里滑出一枚银月亮发簪,簪头刻着"吴"字。段怡安挤过来要拿显微镜头,发簪突然立起来在青砖上写字:"雷公山银矿洞,丙申年惊蛰。"
刘厢用鲁班尺"啪"地一声压住发簪:"这簪子是锁魂歌师的物件。"楠木尺身上的裂纹突然泛红,映出了簪子内部流动的银色液体。梁以涵抱着熟睡的诺诺跨过门槛,孩子后颈的银锁胎记闪过微光。
"丙申年惊蛰..."梁以涵指尖拂过诺诺的胎记,"不就是林大哥带诺诺去雷公潭那天?"
后院突然传来银器的敲打声。众人冲过去时,只见林挚生前用的银匠台燃着翡翠色火焰。台面上摆着三本执笔人手册,刘厢那本封皮渗出银丝,正自动编织出"总执笔人 刘旖诺"的字样。
"林叔这是要让诺诺接班?"李黎的铁锅差点扣自己头上,"她才几岁啊!"
段怡安突然举起手机:"你们看!"她翻出三年前林挚的朋友圈,有张照片拍的是银匠台——台面暗纹竟与诺诺的银锁胎记完全吻合。照片配文写着:"总得有人接着唱完那半阙歌。"
弹幕池飘过条VIP弹幕:
"我赌五毛诺诺是林挚亲闺女!"
"放屁!"刘厢的鲁班尺重重拍在石桌上,"诺诺出生证明还在我保险柜..."话没说完突然卡壳,他想起当年接生的妇产科主任,正是林挚医学院的同窗。
梁以涵突然捂住小腿。旗袍下的银丝伤疤蠕动着,在青砖地上拼出了半张泛黄的照片——二十岁的她抱着襁褓中的诺诺,旁边林挚手里攥着把带血的银剪刀。
"妈妈..."诺诺不知何时醒了,肉乎乎的小手摸上梁以涵的伤疤,"林伯伯剪脐带的时候,是不是把歌魂剪断了?"
众人还沉浸在震惊中,前院的木门忽然被叩响。
穿银丝苗装的少女立在晨雾里,百褶裙上绣的飞蛾沾着露水。她摘下银项圈放在门槛上,项圈内侧刻着"吴月银 丙申年惊蛰"。
"我叫吴月银,来赎我阿爸的命。"少女的银镯叮咚作响,腕间红线缠着半片带血指甲,"二十年前雷公山矿难,三十六个歌师的嗓子换了三十六条命,可到现在也没人告诉我阿爸的命当票在哪。"
段怡安的显微镜头对准少女耳垂:"大家注意看!她耳洞里有银丝在动!"直播画面放大后,观众看到银丝正从少女的耳洞爬向鼓膜。弹幕池瞬间被"耳朵怀孕了!"刷屏。
刘厢的鲁班尺突然横在少女面前:"易世坊只易无形物。"
"我要赎回阿爸的歌喉。"吴月银解开苗衣襟扣,锁骨下方纹着半阙侗族大歌,"矿难那晚他本该在鼓楼对歌,却被你们的人带进矿洞..."她突然住口,惊恐地望着诺诺。孩子正踮脚去够她项圈上的银月亮。
"姐姐的银月亮在哭。"诺诺把项圈贴在耳边,"里面有人在唱《问蝉歌》。"
李黎的铁锅突然发出爆鸣。锅底的"易"字渗出银汁,在石板上流淌成了矿洞的地图。吴月银突然跪下,银镯磕在青砖上发出脆响:"这地图!我阿爸的银烟斗上也有!"
"歘!这地图会动!"李黎举着手机追拍,地图上的银线正往苗绣荷包的方向游走。弹幕池中炸出了一条弹幕:
"李哥快用锅铲封印它!"
梁以涵拽过诺诺的手。孩子腕间的七十二枚银片自动飞起,在空中拼出了一把银锁形状。当锁芯对准吴月银的项圈时,项圈上的银月亮突然投影出矿洞景象——浑身缠满银丝的矿工们正在捶打岩壁,每锤下去都溅起翡翠色火星。
"是《锻银十八锤》!"刘厢的鲁班尺突然伸长,尺端勾住投影里的银锤,"这锤法早该失传了..."
吴月银捂住喉咙,她的指缝间钻出银丝:"当年阿爸被带走前,在火塘边教我最后半首《锁魂调》..."她的声带突然发出林挚的声音:"诺诺,该续当歌魂了。"
诺诺腕间的银锁突然解体。七十二枚银片化作银针,精准刺入投影中每个矿工的后颈。翡翠色血珠顺着银线回流,在吴月银的银月亮项圈上凝成了血契:"以歌易命,未易不出。"
"原来阿爸的命当票在这里!"吴月银疯狂擦拭项圈,"可歌魂早就..."她突然失声,银丝从瞳孔涌出,在空中拼出一张当票残片,典当物写着"吴天保的歌喉",典当日期却是诺诺出生那天。
梁以涵突然扯开诺诺的衣领。孩子后颈的银锁胎记正在吸收翡翠血珠,锁眼位置正浮现出"总执笔人"的苗文。刘厢的鲁班尺突然剧烈震动,尺身的裂纹中渗出银匠魂,在空中拼出林挚的虚影。
"老刘,对不住。"虚影抚摸着诺诺的胎记,"当年用三十六条歌魂换的不仅是诺诺的命,还有困住银髓虫的...咳咳..."虚影突然被银丝缠住喉咙,诺诺突然张嘴,悠扬又清亮的成年女性的歌声从她口中传出,银丝应声断裂。
弹幕池飘过条弹幕:
"这剧情比我丈母娘炖的折耳根汤还腥!"
吴月银拽出项圈里的银丝:"我阿爸的命当票怎么续当?"
"要补足典当物。"刘厢的鲁班尺指向银月亮投影,"当年三十六个歌师各献一缕歌魂,如今还差三缕..."话没说完,李黎的铁锅突然飞向投影,锅底窟窿漏下的银粉凝成了三个问号。
段怡安突然抢过手机:"快看!"显微镜头拍到诺诺的银锁胎记里,有三条银丝正连接着直播间的三个观众ID。弹幕池瞬间被"别选我!"刷屏,夹杂着"选我老板!他唱歌要命!"的搞笑弹幕。
"未易不得出。"诺诺突然用林挚的语气说话,肉乎乎的小手拍在银匠台上。翡翠火焰暴涨,将三缕银丝烧成灰烬,灰烬中浮现出三枚银茧,茧中传出吴月银哼唱的《问蝉歌》。
"是阿爸教我的童谣!"吴月银的银镯突然裂开,镯芯掉出一枚带血的银匠指甲,"这指甲...是林大夫当年给阿爸接骨时留下的!"
梁以涵突然踉跄着扶住银匠台。她小腿的银丝伤疤正在融化,翡翠色血液滴在诺诺的银锁胎记上。胎记突然立体化为实体的银锁,锁眼处自动插入了吴月银的银月亮发簪。
"原来续当的钥匙在这里。"刘厢将手中鲁班尺重重劈下,尺风掀起的银粉在空中凝成契约:"今以吴氏女歌喉一缕,续当丙申年典当契。"
吴月银突然捂住喉咙后退:"不行!我还要留着嗓子找阿爸..."话没说完,诺诺突然踮脚吻上她的喉结。银丝从两人唇齿间溢出,在空中结成新的银茧。
翡翠色的火焰中,三十六个矿工的虚影对着银茧躬身。他们的银丝融入吴月银的银月亮项圈,项圈则投影出了雷公潭的全景——潭底沉着三十六把银锁,每把锁都连着根断裂的银丝。
"阿爸的银烟斗!"吴月银指向潭底某处。李黎的铁锅突然脱手飞出,锅底的"易"字化作银网捞起那把银锁。锁身刻着的《锻银十八锤》歌谱。
银锁落入吴月银的掌心,她的耳垂突然钻出银丝。显微镜头拍到银丝的顶端粘着枚虫卵,弹幕池瞬间被"快用李哥的油锅炸它!"刷屏。诺诺抢过银锁含进嘴里,翡翠色的口水顺着下巴滴落,虫卵应声爆开。
"续当完成。"刘厢的鲁班尺在地面刻下新的契约,"七日后来取你阿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