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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的香气在电梯里就漫了出来,甜得几乎发腻。林晓把脸埋进花瓣间深呼吸,试图用这种浓郁的芬芳盖过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花店老板娘熟稔地包花时还笑着说:“李医生最喜欢百合了,您每周都买,真是恩爱。“这句话像根细针扎进林晓心里——原来连陌生人都记得她对丈夫的好,而她自己却差点忘了。
电梯镜面映出她通红的眼角——刚才在花店挑花时,她突然想起大学时周明来学校找她,也是带着这样一束百合,说“白色最适合你“。那时的周明总爱穿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站在女生宿舍楼下等她,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十年过去,同学会上再见到的周明已经换上笔挺西装,连袖扣都是定制的,可那双眼睛看她的方式一点没变,还是带着那种让她心慌的专注。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林晓慌忙抹了抹眼睛。真可笑,明明是自己先拉黑的,现在又在这里矫情什么?手机在包里震动了一下,她条件反射地绷紧身体——上周拉黑周明前,他最后一条消息说会等她改变主意。这七天来,每次手机响起她都像触电般紧张,既害怕是周明又隐秘地期待是周明。
她盯着自家门牌号上的金属数字,忽然想到那天同学聚会,周明西装袖口也闪着这样冷冽的光。当时他替她挡酒时,袖扣不小心擦过她的手背,那一瞬间的触感像通了电,让她差点打翻酒杯。
钥匙插进锁孔时,林晓的手抖得厉害。钥匙圈上还挂着他们蜜月时在洱海买的银饰,两个小人儿手牵着手。李明总说这象征着他们的爱情,现在这装饰却像在嘲笑她的动摇。门内传来李明哼歌的声音,是那首他们蜜月时在丽江常听的民谣。《去大理》,当年在客栈天台,李明抱着吉他给她唱这首歌时,她感动得落泪,发誓要和他过一辈子。
这个发现让林晓鼻子一酸——她竟然记不清上次注意丈夫唱歌是什么时候了。大概是从她升任项目总监开始?或者更早,从李明开始值夜班的日子起?最近半年,她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上班、加班、为周明的突然出现而心神不宁。周明在同学会上递来的名片烫金字体写着“投资总监“,和当年那个穷学生判若两人。他说这些年在美国打拼就是为了配得上她,这句话像钥匙,打开了她心里上锁多年的抽屉。
“我回来了。“林晓把花藏在身后,声音还带着哭过的沙哑。她下意识用身体挡住客厅墙上他们的婚纱照——照片里李明笑着吻她脸颊,阳光透过教堂彩绘玻璃在他们身上洒下彩虹。那天她穿着周明曾经说最适合她的鱼尾裙款式,却嫁给了另一个男人。
李明从厨房探出头,围裙上沾着番茄酱:“正好,糖醋排骨马上......“话没说完就皱起眉,“你眼睛怎么了?“他手上还拿着锅铲,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林晓突然想起上周撒谎说加班,其实是和周明在高级餐厅吃法餐,侍应生倒酒时周明的手覆在她手上,而李明却在家热着留给她的饭菜。
“花粉过敏。“林晓条件反射地撒谎,随即被自己的熟练程度吓到。这个借口她用过太多次——高中时和周明翘课去河边,回家就对父母说眼睛红是花粉过敏;现在三十岁了,同样的谎言竟然还能派上用场。
什么时候开始,对李明说谎变得这么自然了?上周骗他说加班其实是去见周明,上个月骗他说同学群早就解散了......同学群其实一直活跃着,她每天偷偷翻看,期待周明发言。有次他发了张纽约雪景,她保存下来当手机壁纸用了三天,直到李明奇怪地问她什么时候喜欢雪了。每个谎言都像滚雪球,越滚越大。
李明走过来,带着油烟味的温暖手掌贴上她额头:“要不要吃抗过敏药?上次开的还有。“他食指上有道新鲜的刀伤,创可贴边缘还沾着水。这个从不让她下厨的男人,今天又为她做了最爱的糖醋排骨。
这种关怀此刻像刀子扎进心里。林晓突然抓住丈夫的手腕:“对不起。“这三个字脱口而出,重得她自己都吃惊。她其实想说对不起我骗了你,对不起我差点出轨,但话到嘴边,只剩苍白无力的三个字。
“为了什么?“李明失笑,“把花粉带回家?“他笑起来眼角有细纹,比周明明显得多。医生的工作让他经常熬夜,三十出头就有了白发。林晓突然意识到,她记得周明高中时睫毛有多长,却记不清李明什么时候长了第一根白发。
林晓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摇头。她多想坦白一切,求他骂她打她,而不是这样温柔地笑着。她多希望自己真的只是在为百合花道歉。如果李明知道她这些天的心思,知道她差点答应和前男友单独去杭州,知道她手机相册里还存着上周偷拍的周明侧影......那张照片是在咖啡馆偷拍的,周明低头看文件时侧脸线条完美如雕塑。她设置成手机锁屏三天,每次解锁都心跳加速,像回到十六岁初恋时。
这个想象让林晓胃部绞痛起来。她冲进卫生间干呕,却只吐出酸水。镜中的自己面色惨白,眼下挂着青黑——这半个月她瘦了五斤,全是因为周明那句“你比以前更美了“。
晚餐时,李明兴致勃勃讲着医院里的趣事。他说新来的实习生把生理盐水当葡萄糖注射,被护士长骂得狗血淋头。以前这种故事总会逗得林晓大笑,现在她只能机械地扯动嘴角。林晓机械地点头,思绪却飘回三天前的咖啡馆——周明说话时喉结的滑动,他无名指上那道浅浅的戒痕,还有他说“我当年不该不告而别“时颤抖的尾音。
他说妻子是美国人,婚姻只是绿卡交易;说他这些年交往的每个女人都有她的影子;说他手机里还存着她高中写的情书。这些话像蜜糖裹着的毒药,让她既甜蜜又痛苦。这些细节像默片一样在她脑海里循环播放,连李明什么时候停下说话都没注意到。直到李明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惊觉自己盯着排骨发呆已经五分钟。
“晓晓,“李明敲了敲她的碗沿,“你最近真的很不对劲。“他的声音里带着医生特有的沉稳,就像上次她食物中毒时,他在急诊室握着她的手说“别怕“。那时她觉得这双手能给她全世界,现在却害怕这双手会推开她。
碗里的米饭只扒拉了几口,已经凉了。米粒黏结成块,像她理不清的思绪。林晓盯着那些凝结的米粒,想起高中时和周明分食一碗牛肉面的场景。那时候穷,两个人总是点一碗面,周明会把所有肉片都挑给她。有次她发烧,周明翘课翻墙出学校,跑了三条街买她最爱的皮蛋瘦肉粥。现在想来,那碗粥其实太咸,米粒也煮烂了,但记忆给它镀上了金边。
“我可能......“林晓深吸一口气,“需要去看心理医生。“她其实想说“我需要你救救我“,但骄傲如她,连示弱都要用最体面的方式。
这句话让李明放下筷子。瓷筷碰到碗沿发出清脆声响,像她心里某根弦断掉的声音。灯光下他的眼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林晓突然发现丈夫左眼角多了一条她从未注意到的细纹。这条纹路像条迷你峡谷,记录着多少个为她盖被子的夜晚,多少次等她加班的凌晨。
这条细纹像一记耳光,把她打醒了——她每天都在观察周明的新变化,却连枕边人什么时候长了皱纹都不知道。结婚时李明在誓词里说要做她生命里的常数,而她竟把这个承诺当作理所当然。
“好,我明天就帮你约。“李明握住她的手,“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吗?“他的手心温暖干燥,无名指上的婚戒有些松了。林晓想起上周周明的手覆在她手上时,那枚铂金婚戒冰凉的触感。
林晓的眼泪终于砸下来。第一滴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像断了线的珍珠。她多希望自己能被这个简单的理由解释。但真相要丑陋得多:她像个瘾君子一样沉迷于重温旧梦的刺激,在两个男人之间摇摆不定,既贪恋婚姻的安稳,又渴望初恋的悸动。更可怕的是,她清楚知道周明不是良配——他当年不告而别,现在对婚姻不忠,将来也未必可靠。但人心就是这样荒谬,明知是毒药却还想尝一口。
浴室里,林晓把水流开到最大。热水烫得皮肤发红,她却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洗净灵魂的污浊。蒸腾的热气中,她狠狠搓洗着手臂,仿佛要洗掉周明那天搀扶她时留下的触感。那天她假装扭伤脚踝,周明扶她上出租车时,手指在她腰际流连了半秒。这半秒的触感让她做了三天春梦,梦里全是十八岁的周明。
镜子很快蒙上水雾,但某个瞬间,她还是在模糊的镜面里看到了十八岁的自己——那个因为周明突然转学而哭到呕吐的女孩。那天她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吐得昏天黑地,班主任打电话叫来她父母。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肠胃炎,只有她知道那是心碎的味道。
“你早不是那个女孩了。“林晓对着镜中的幻影喃喃自语。现在的她会用三千块的精华液保养皮肤,会为项目预算和客户据理力争,会在董事会上侃侃而谈。那个为初恋要死要活的傻丫头,早该被时光埋葬了。现在的她是李太太,是能在谈判桌上据理力争的项目主管,不是当年那个会因为一句情话就脸红心跳的傻姑娘。
可为什么,当周明在咖啡馆握住她的手说“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时,她还是会浑身发抖?她的理智知道这只是情场老手的套路,身体却像被施了魔法般战栗。为什么明明拉黑了他,现在却疯狂地想再听听他的声音?手机通讯录里“周明“两个字删了又存,存了又删,像场永无止境的拉锯战。
这种渴望让林晓感到恐惧——它像一株有毒的藤蔓,正从心脏的位置向外蔓延。最可怕的是,她清楚知道这种感情不是爱,只是对逝去青春的执念,却依然放任自己沉溺其中。
擦头发时,林晓发现李明已经悄悄在床头柜上放了抗焦虑药和温水。药片旁边还摆着她最爱的话梅糖——每次吃药她都嫌苦,李明就养成备糖的习惯。这个细节让她崩溃般蹲在地上。膝盖撞到地板发出闷响,但肉体疼痛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她掏出手机,相册里上周偷拍的周明照片还在。照片里的男人在阳光下眯着眼笑,和高中教室后排那个少年重叠在一起。时间给了他成熟魅力,却带走了她最珍视的单纯。指尖悬在删除键上良久,最终却只是加密了相册。
她给自己找借口说“再留一天“,其实知道明天又会是同样的挣扎。这个懦弱的举动让她自我厌恶到干呕,却还是没能按下删除。胃里翻江倒海,却只吐出几口酸水——这半个月她总是这样,一想到周明就反胃,像身体在替良心发出抗议。
夜深人静,林晓侧卧在李明身边数他的呼吸声。一、二、三......这个习惯是从新婚夜开始的,当时她说要数一辈子。现在数到一百零七下时,她轻轻起身,光脚走到阳台上。四月的夜风还带着凉意,远处写字楼的灯光像星辰坠落在人间。其中某扇亮着的窗户后面,会不会也有个和她一样失眠的人?也许就在对面那栋楼里,周明也正望着夜色出神。这个念头让她心跳加速,随即又被自我厌恶淹没——她凭什么认为周明会为她失眠?他可能正和妻子共进晚餐,用同样的情话哄另一个女人。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刺眼的光。通知栏显示三条未读消息,全是工作邮件。期待落空的空虚感让她明白,自己潜意识里在等什么。林晓点开加密相册,那张周明的侧脸照片下显示拍摄于七天前。七天,足够上帝创造世界,也足够摧毁一段婚姻。短短七天,她的世界就天翻地覆。手指划过照片上周明的轮廓,林晓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她怀念的可能根本不是周明这个人,而是那个会因为爱情心动的自己。现在的她计算房贷利率比计算纪念日更熟练,讨论学区房比讨论电影更热衷。周明代表的不是爱情,而是她失去的青春激情。
一滴夜露落在手机屏幕上,正好模糊了照片里周明的眼睛。水珠在屏幕上蜿蜒而下,像滴眼泪。林晓终于按下删除键,然后是相册清空。操作提示“是否永久删除“时,她停顿了三秒——这短暂的三秒里,她与过去正式道别。做完这一切,她浑身发抖得像刚跑完马拉松,但心里某个地方终于轻松了。仿佛卸下了背负多年的行囊,虽然肩膀还留着勒痕,但至少可以挺直腰板了。
回到床上,李明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搂住她。他的手臂温暖有力,带着令人安心的重量。林晓把脸埋在他带着消毒水味的睡衣里,无声地流泪。泪水浸湿布料,留下深色痕迹。这些眼泪为太多事情而流——为她的背叛,为李明的信任,为回不去的纯真年代。明天早上,她会告诉李明自己好多了不用看医生;她会预约那家米其林餐厅,点上他最爱的红酒,在烛光下坦白这半个月的心路历程。下个月结婚纪念日,她要订那家他一直想去的日料店;还要买下他上次多看两眼的那块手表,虽然价格抵得上她半个月工资。等夏天来了,他们可以要个孩子......男孩女孩都好,她会教ta诚实,因为谎言太沉重,她再也不想背负。
这些计划像绳索,把林晓一点点拉回现实的地面。它们平凡琐碎,没有周明许诺的巴黎铁塔或马尔代夫沙滩,但这就是她选择的生活,真实得令人心安。窗外,第一缕晨光已经悄悄爬上了天际线。黑夜最浓时,她做了选择;而黎明到来时,她将重新学会爱这个为她做糖醋排骨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