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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家里多一个人,多份热闹,我看大娘很喜欢小孩子,这个小男孩,她大概也很喜欢吧……”
大宝的声音越来弱,叶姝的脚步骤然顿住,缓缓转过僵硬的脖颈,目光如炬地看向大宝,漆黑的眸子里饭用着复杂的情绪。她只顾着自己生气,竟忘了大宝的感受。她这个亲生女儿都能感受到来自陌生孩子的威胁,何况大宝这个本来就和他们家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叶姝不用问都能猜到大宝此时正在想什么,他一定担心极了,怕自己的地位被新来的那个叫桐桐的小男孩取代,担心这个家从此不再有他的位置。
可是他还要假装没事人一样,安慰伤心愤怒的叶姝。大宝这孩子,真是长大不少,这两年跟在自己身边,也算没白教育他。
叶姝眼前又出现一个小胖子的身影,在家里称王称霸惯了的他,只要半点不遂他心意,就会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又哭又闹,直到目的达成。
偏偏刘桂兰最吃他这套,每次没等他哭两声就心疼的不行,把他从地上抱起来,搂在怀里亲了又亲:“奶奶的乖孙孙,你想要啥奶奶都给你,别哭了,奶奶心疼死了。”
过去那个大胖小子,如今已长成自己眼前这个青涩的小小少年,叶姝看着明明自己也担心的不行,还要故作镇定安慰自己的大宝,心中一软。
“放心吧,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叶姝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大宝一愣,鼻尖酸溜溜的,眼眶发热,不过他记得自己答应叶姝的话,以后绝不当爱哭鼻子的大人,所以他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将眼泪咽了回去。
“不管有没有那个桐桐,你在我们家的待遇不会变的,我娘会一直对你好,我也是。”大宝抬起胳膊挡在眼睛上,嘴巴还在逞强:“这太阳也毒了吧,眼泪都快给我照出来了。”
叶姝噗嗤一声乐了,大晚上的,哪儿来的太阳?“快走吧,晚了商铺该关门了。”叶姝轻声地说道,她难得用如此和气温顺的声音和大宝说话,转过身快步地走向前,假装没看见大宝偷偷擦拭眼泪的动作。
叶姝向来话不多,不太擅长安慰话,可她总能用最简单的话安抚好大宝。她明明比自己瘦弱、比自己年龄还小几岁,可是跟在她的身影后面,大宝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就好像小时候,每次闯祸,叶琅要揍他的时候,他就没了命的跑去刘桂兰那,刘桂林比叶琅矮了半截身子,上年纪了力气自然比不过叶琅,可大宝总觉得在刘桂兰怀里,自己就是安全的。
叶姝和大宝买了麦芽糖,又买了些瓜果点心,路过大宝最爱的摊子前,叶姝为了安慰他,还特地自己出钱,给他买了一大包的桂花糖糕,大宝一扫脸上的阴霾,笑得合不拢嘴。
看到他没心没肺的样子,叶姝心里也舒服许多,回家的路上都在安慰自己,不就是收养个小男孩,挺好的,只要进了叶家的门就是叶家的人,从这么小的年纪开始养到大,早晚能养的熟。
叶姝就这样安慰自己一路,好不容易劝自己接纳了叶川新带回家的男孩,推开家门看到眼前的一幕,瞬间又让她后悔不已。
柳如烟还在厨房准备晚饭,因着小男孩看了一眼晚上的菜色就嫌弃地不肯吃饭,又哭又闹,叶川便让他依着小男孩的口味再坐一桌。
先前已经做好的晚饭,摆在堂屋的桌子上,早已没了热气儿。叶川正在院子里陪小男孩玩耍,眼角温情的笑意满得险些溢出来,好一副尽享天伦之乐的美好画面,可叶姝却有种吃了苍蝇屎的感觉,隐隐觉得反胃,怎么看都觉得不舒服。
“姝姝回来了。”看见自己亲女儿的一瞬间,叶川不但没有表现出更慈爱的样子,反而和刚才逗小男孩玩乐时相比,表情瞬间冷下来几分。
叶姝正要抬腿往屋里迈,那小男孩突然转了个方向扑向她,恶狠狠地抢过她手里的包裹,直接撕开将里面的麦芽糖送入口中吃了起来,连句谢谢都没有。
叶姝显然没想到小男孩会突然冲向她,而且好像故意似的,用力地撞了她一下,她脚下不稳,差点磕到身后的门框上,还是大宝眼疾手快从后面挡住她,自己狠狠地撞倒了门框上。
“你干什么!”叶姝当即拉下脸来,凶巴巴地冲小男孩喊道。
男孩没料到叶姝会发火,吃着麦芽糖的嘴抖动了两下,下一秒,哇地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出声。“姝姝!”叶川脸色十分难看,三两步走到小男孩面前,俯下身一把将他高高地抱起,柔声地哄道,“桐桐乖,不要哭哦。”
“姝姝!你懂不懂礼貌?他才五岁,什么都还不懂,你凶他做什么?”
“明明是他先……”叶姝想为自己辩解,是小男孩先冲撞她,要说没礼貌也是他最没礼貌才对,叶川却不听她解释,一挥衣袖,冷冰冰地呵斥道:“行了,住嘴!姝姝,我是怎么教你的?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不是让你跟我顶嘴的!快给弟弟道歉!”
“从小到大都是我娘照顾我,你去参军一走七八年,家里的事不管不问,都是我娘一手操持,凭什么说你辛辛苦苦养大我?”叶姝倔强地仰着小脸儿,不服气地大声反驳道,抬手指向叶川怀里的小男孩,“还有,他不是我弟弟!”
叶川眼里喷出怒火,脸因为愤怒扭曲在一起,那一瞬间,叶姝只觉得面前的人变得好陌生好陌生,再也不是过去那个温厚老实,会趁着刘桂兰不注意偷偷给她拿煮鸡蛋的父亲。
“你这丫头,简直胡搅蛮缠!看来是我这些年不在家,疏于管教了,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叶川将手高高举起,叶姝却丝毫不怕,躲都不躲,依旧倔强固执地梗着脖子,任由他巴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