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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诚一下子心软了,心想你刚才要是这副表情,叶姝哪儿还忍心跟你吵架呢。
“我了解姝姝,放心吧,她脾气来的快,去得更快,明天就好了。”
顾昀问道:“沈先生,我真的很烦人吗?”
“谁说的?少爷一点都不招人烦,说这种话的人都是不了解您。”
“那为什么她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让我成亲呢。”
顾昀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失落。沈诚终于搞懂了怎么回事,微微叹息道:“少爷,您多虑了。”
顾昀低下了头,不再说话,他身份尴尬,从小生活在侯府那种复杂的环境下,早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比同龄人都多了几分老成,每一件事都比别人多想一步,也不怪他误会叶姝。
他就是怕叶姝是因为不想再同他来往,所以才急着催促他尽快成亲,撇清关系,又或者,叶姝察觉到了一些些他对自己的不一样,有意要回避。
无论是哪一种,顾昀都不能接受,所以方才才会失控发火。
这边叶姝和大宝二人,活脱脱就是一个不高兴、一个没头脑。
两人都是直来直去的性子,心思又简单,哪里懂得顾昀肚子里的弯弯绕绕。不过沈诚有句话没说错,叶姝确实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还没走到家,她的气就已经消失了大半。
消气后叶姝和大宝在河边溜达,叶姝怎么也想不明白,便问大宝:“你说顾昀他到底在生什么气,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随便他挑,有啥不满意的。”
大宝嘴里还在嚼着刚从顾家顺来的点心,露出一脸的天真,比叶姝还无辜。
“可能是顾昀看不上三河寨的女子吧,毕竟他也是侯爷亲生的儿子,咱们给他介绍乡下的丫头,摆明了看不起他。”
叶姝觉得大宝分析的有道理,赞同地点点头,一把抢走他手里最后一块糕点,塞进自己嘴巴。
二人回到家里,将顾昀的反应如实告诉了柳如烟,消息一出,那些恨不能踏破叶家门槛的人,又如潮水般纷纷散去,对柳如烟的态度又恢复了往常的鄙夷和冷漠。
叶姝庆幸还好自己没说媒成功,就他们这种家里出来的女儿,嫁给顾昀,那不是害了顾昀嘛。
这几日顾昀都是在忐忑不安中度过的,虽然沈诚安慰他,叶姝不是记仇的人,可毕竟是第一次和叶姝闹矛盾,顾昀心里十分没底。
往来顾家想见的人陆续减少,顾昀终于能正常出门,去书院上课。一早刚到书院,便看见叶姝和大宝已经到了,正在帮先生打扫卫生。
叶姝瞧见他来了,大大的眼睛瞬间弯成了两轮月牙,嘴角勾勒出一道极为好看的弧线,脸颊两个浅浅的小酒窝,点缀的恰到好处。
“顾昀!”
叶姝高高举起双臂,冲来人用力挥了挥手,“我早上带了烤苞米,可香了,你要不要吃?”
顾昀愣了一下,眼底满是藏不住的欢喜,用力地点点头。先前的矛盾仿若从未发生过一样,叶姝对当天的争执只字未提,大宝对顾昀的态度也一如往常。
二人的坦荡,倒是让顾昀心生愧疚,自己未免也太小看叶姝和大宝了。
书院里的孩子们都知道了顾昀的真实身份,休息时间都围了过来,有送水果、送零食、送玩具的,还有说好听话巴结奉承的。
以往欺负过顾昀的那几个人,吓得脸色惨白,努力往角落里躲,生怕被顾昀留意到,然后狠狠地报复他们。
心情最复杂的当属二宝和三宝,大好的机会放在眼前,可惜有叶姝在,二宝拉不下脸来和顾昀说话。
“你看二宝那表情,乐死我了。”
大宝捂着肚子大笑,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之情。
“没想到吧,顾昀居然是顾侯爷的儿子,现在怕是肠子都悔青了。”
叶姝扭头看过去,正好对上二宝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顾昀,就像饿狼隔着一条大河看猎物一样,贪婪的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不小心瞥到一旁的叶姝,蠢蠢欲动的气焰又瞬间被浇灭。
“随他去吧。”叶姝转回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三河寨一连好几个月都没下雨,叶姝往日不用去书院的时间,就会帮柳如烟下地干活,如今地里的庄稼都焊死了,没死的也青黄枯瘦,半死不活,叶姝闲得在家里看书练字。
柳如烟到院子里转了几圈,看了眼快干涸的水桶,心急如焚,嘴里不停地默念祈祷,求老天爷快点下雨。
“娘,你回屋歇会吧。”
叶姝斜倚在门框上,对院子里的人说道。
今年她身子长得格外快,先前柳如烟给她量身高时在门框上划的横线,如今只能勉强够到叶姝的鼻子。
“再不下雨,地里的庄稼都要死绝了,今年一粒米都收成都没有,可怎么办呢。”
柳如烟自言自语般喃喃道,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身子微微前倾,仿佛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箭头上,那双绝美的眸子也没了往日里灵动。
“放心吧娘,船到桥头自然直,会有办法的。如果一直闹旱灾,上头不会不管咱们死活,要不等先生休沐日,不用去书院,我陪您一起去城里打听打听,想想法子。”
叶姝的话并未能宽慰得到柳如烟,瞧她一脸愁云惨淡的模样,大宝于心不忍,开口安慰道:“家里的粮食还够吃一段时间,我会少吃点的,大娘。”
柳如烟欣慰地摸了摸大宝的脑袋,这俩孩子越是懂事听话,她便越是不好受,觉得自己太没用,连两个孩子的温饱都保证不了。
“跟着大娘过日子,苦了你了。”柳如烟摸着大宝的头发,轻声叹息道。大宝正要张口反驳,突然有人敲门,“叶姝她娘,你在家吗?”
叶姝先一步抬腿,抢在她娘面前去开门,这是她重生以后养成的习惯,万一外面的人是来闹事儿的,她好第一时间做出反击。
推开门,却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叶姝认得他,是刘氏宗族德高望重的大家长刘三爷,在三河寨说话那是想的有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