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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里，崔明澄做了两件事：
一是将嫁衣上的金线拆了，换成装满火药的空心竹节——这法子是她从某本穿越小说里扒来的，虽粗糙，胜在“火药”二字对古人着实唬人17；二是给看庄子的部曲发了铁锹，美其名曰“掘井抗旱”，实则是按现代军事手册挖壕沟。
当黄巢先锋军冲进洛阳那日，崔家庄子外凭空多了三道陷马坑。流民们挤在沟壑后头，看那锦衣少女立在墙头，一箭射穿了欲抢粮的叛军队正。箭尾缠着素帛，上书“平均”二字，墨迹淋漓如血。
六、断玉
王瑄走后，暾泽攥着那封密信站在雨里。信纸上的墨迹被雨水洇开，“子时三刻“四个字化作蜿蜒的黑蛇，正啃噬着洛阳城的轮廓。
“他要开延庆门。“暾泽哑声道，“你早知王氏与叛军有约。“
崔明澄倚着廊柱，指尖摩挲腰间玉佩：“三年前王瑄赠我的定情信物，你可认得？“她忽然解下玉坠掷来，暾泽接住时掌心一痛——玉上刻的哪里是缠绵诗文，分明是陇西军旧部的联络暗号。
“上月我在他书房找到的。“她轻笑，“这般急着灭口，怕是连黄巢军都容不下他们了。“
雨势渐急，暾泽望着玉上刀痕。二十年前陇西军剿灭山匪时，正是用这般手法在匪首身上留记。王氏倒学得快，连死人身上的记号都要剜去。
“三日后子时，延庆门。“崔明澄忽然抓住他手腕，“我要你带崔家老小出城。“
“你呢？“
“我留着看戏。“她眼底映着雨光，“总要有人给王公子收尸。“
七、局破
第三日黄昏，洛阳城头飘起王家旗。王瑄披甲立于城楼，白衣外罩着银鳞甲，倒像戏台上的白面将军。他望着城外烟尘，唇角含笑，手中令旗却攥得死紧。
崔明澄捧着暖炉登上城楼：“公子好计谋，这般里应外合，倒省了刀兵之灾。“
“明澄说笑了。“王瑄转身，目光扫过她身后空荡荡的城道，“崔老爷何在？“
“家父正在收拾细软。“她倚着箭垛轻笑，“倒是公子，真舍得这百年基业？“
话音未落，城外忽起喊杀声。王瑄神色骤变——来的哪里是黄巢军，分明是打着“李“字旗的陇西残部！
“延庆门开得早了。“崔明澄忽然将暖炉掷向烽火台，炭火点燃浸油的柴堆，“王公子可知，黄巢军最恨背信之人？“
王瑄拔剑欲刺，却见暾泽自火光中跃出，短刃直取咽喉。剑锋相撞时，崔明澄突然扯开衣襟——她心口赫然纹着李氏图腾，在火光中殷红如血。
“看清楚了。“她笑得凄艳，“你要娶的，是陇西李氏最后的血脉。“
八、烬余
洛阳城破那夜，有人看见白衣公子跪在城头，脖颈缠着半截断箭。箭尾的崔氏标记沾了血，倒显出几分李氏的“木“字纹。
崔明澄站在焦土上，手中捧着两块残玉。远处有马蹄声传来，她将碎玉埋进灰烬，转身时又是那个端庄的崔家小姐。
“都烧干净了？“暾泽策马而至。
“干净了。“她望着天际残星，“从今往后，世间再无陇西李氏。“
马背上的人沉默片刻，忽然抛来一物。崔明澄接住，是块新雕的木牌，上书“郑氏“二字。
“明日新迁的郑姓匠人，缺个打下手的。“暾泽抖开缰绳，“你可愿来？“
崔明澄抚过木牌上的刻痕，忽地笑了。那笑声混在夜风里，惊起几只寒鸦，扑棱棱掠过仍在冒烟的城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