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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应付这帮人也就罢了，偏周维哪儿还有一堆的规矩礼法要学，受封时该如何站，该走到什么位置，都得反复演练，就怕少一步皇帝给她戴冠不便，多一步又跟皇帝靠的太近失了体统
尤其头一天，尚衣司的嬷嬷们拿了一堆各色的织金云锦，挨个给她试颜色，不仅颜色要和她相配，头面配饰也的一一配的上才行，整整半个下午，她就如木偶一般被他们摆来弄去
直至晚间休息，她都还在心里念叨打仗也没这么累
七月十日，大典前最后一天；周维领着她在祭祀台将明日之事大致走一遍，趁着天色早还不热，两人已经在这儿呆了有一个时辰了
“呼”
好容易走到了位置，听到周维说对后，周毓才重重舒了口气，短短二十来步路，硬是走的如刀山火海一样
“六姐，六姐”
她这边刚缓下劲，另一边就有个稍显稚气的声音传来
寻声望去，一个跟自己差不多高，但十分有福相的男孩挥着手朝她这边跑来
能这么叫她的除了七皇子沐亦凡，这宫中也找不出其他人了
前些天他母妃倒是去了芳菲园，说他要不是去了学堂没回来，不然定时头一天就来寻过来了
沐亦凡不到十岁，虽长高了，可那肉乎乎的脸除了长开了些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周毓倒是一眼能认出来
“七皇子怎的来了”
周毓还累的说不出话，周维便先开口问了起来
沐亦凡见他在，立马站直身体，恭敬的行礼道“周大人安”
看他一本正经行礼的样子，两人都浅笑了笑，“不愧是学堂弟子，这才不过两三年，规矩多了”
沐亦凡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周大人过奖了”
“今日也差不多了，既然七皇子来寻，公主便先回去休息吧，下午尚衣司会将朝服送去，届时还有的累”
周维见七皇子一脸欢喜的看着公主，自然也不好扫他的兴，况且他心思单纯，公主与他相交也挺好
“六姐，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回芳菲园的路上，沐亦凡一直围着周毓转，看着面前瘦瘦的姑娘，都不敢相信这是那个曾经跟自己一样肉滚滚的六姐
他很聒噪，若非知道他心里单纯，周毓定是一早冷脸给赶走，决计留不到晚上
次日一早，天色未亮，芳菲园就人影晃动，匆匆忙忙
看着铜镜中有些模糊的脸，周毓也没法确定这是不是自己，鸦青色的织金云锦原本有些暗淡，绣娘配以彩线刺绣，图样挑的是祥云，及瑞草，端庄却不招摇
大典是一早就举行的，即便如此，祭祀台外还是站满了围观的百姓
祭台下站着官阶不高的一众官员，随着周维的唱喏声开始，她便踏着红毯顺着台阶一步步朝上而去，不能快，亦不能慢
直至跨过最后一阶，皇帝领着几位皇子和朝中高官站在她的对面，百来号人中，那和尚一袭黄色袈裟格外显眼
周毓在中心位置站定，那明黄的身影如清风徐来。她个子还矮，不抬头根本看不见那人的脸
了无在离她一步处站定，双手合十清念一句“阿弥陀佛”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深山里的呦呦鹿鸣，浅淡的沉香味自他身上流转散发，他绕着周毓走了三圈，口中念念有词，耳鼻一瞬全是他的声音气息，让周毓有种仍旧处在大悲寺的错觉
她曾战场杀敌，直面千军万马，也曾对阵帝皇，执万千人生杀大权。可却从未如此心慌过
在这人的注视下，自己仿佛一汪透明的清水，好坏都无所遁形
“戴冠！”
在周维的高呼中，周毓才回过神来，又向前走了几步，停在沐云苍面前
她低垂着头，等待这个所谓父皇为她戴上桂冠
金黄的掐丝桂冠镶嵌着晶莹剔透的红色宝石，在初升的太阳中熠熠生辉，沐云苍双手端起桂冠轻扣在她发髻之上，收手时还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
“礼成”
随着周维声音落下，沐云苍拉起了她的手，一瞬愣神后，带着她走到祭祀台边站定
下面万民朝拜，三呼万岁后，又是三呼公主千岁
周毓抬眼望去，东方太阳以升至半空，俯视众生，万人跪伏于地，此起彼伏的高呼让人如坠云端。
这种感觉或许就是那么多人即便粉身碎骨也想争做高位的原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