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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阵清冽的莲香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庙内室的床榻上。左肩的伤口已经被仔细包扎，纱布下传来丝丝凉意，显然是涂了特殊的药膏。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飘荡着若有若无的龙涎香，提醒着昨夜龙君来过的事实。
试着活动手臂，一阵刺痛让我倒抽一口冷气。昨夜山洞中的记忆碎片般浮现——血池、青铜鼎、那个绿眼老者......最令我在意的是龙君看到我血液异象时复杂的眼神，以及他临走时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语。
“醒了？“
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抬头看见龙君倚在门框边，逆光中他的轮廓镀着一层金边。今日他换了一身月白色长袍，腰间系着青玉带，比平日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出尘之气。阳光透过他的身形，在地面上投下淡淡的影子，却又比常人的要浅淡许多。
“地脉......“
“已经无碍。“他走进来，袖袍轻拂间，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凭空出现在床头小几上，碗底沉着几片晶莹的莲花瓣。“喝了吧，能清除体内残余的邪毒。“
我小心地捧起青瓷碗，指尖感受到恰到好处的温度。汤色澄碧，散发着苦涩中带着清甜的气息。药汤入喉的瞬间，一股暖流从胃部扩散至四肢百骸，连肩上的伤痛都减轻了几分。更奇妙的是，随着药汤下咽，我手臂上的鳞片渐渐泛起柔和的光晕。
“我的血......“我犹豫着开口，目光落在自己缠着纱布的手腕上，“为什么会有那种能力？“
龙君的目光变得深邃，他走到窗前，背对着我说道：“三百年前，东海之滨有个渔村。村中有个女子为救落水的孩童，跃入暴怒的海中。龙王感其英勇，赐予她一族御水之能。“他转过身，金眸中流动着奇异的光彩，“你就是那一族的后人。“
我还想追问，庙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慌乱的呼喊：“龙女娘娘！救命啊！“
龙君的身影如烟般消散，只留下一句“晚些再来“在空气中回荡。我匆忙整理好衣衫去开门，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少女跌进门来，满脸泪痕，发髻散乱，衣襟上还沾着血迹。
“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我娘......我娘她突然发狂了！“少女抓住我的袖子，手指冰凉颤抖，“她咬死了家里养的鸡，还、还生吃......“说到最后，她忍不住干呕起来。
我心头一紧，立刻想到了那种黑气。“带我去看看。“
少女家住在村子最西头，一间低矮的茅草屋前已经围了不少村民。他们看到我走来，立刻让开一条路，脸上带着恐惧和期待交织的神情。几个孩童躲在大人身后，睁着惊恐的眼睛偷看。
屋内昏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一个中年妇人被拇指粗的麻绳捆在椅子上，头低垂着，凌乱的发丝遮住了脸。地上散落着鸡毛和血迹，还有几块生肉，引来几只苍蝇嗡嗡盘旋。
“娘，龙女娘娘来了......“少女怯生生地唤道。
妇人猛地抬头，露出一张扭曲的脸——她的眼睛完全变成了漆黑一片，没有眼白，嘴角裂到耳根，露出锯齿状的尖牙。更骇人的是，她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像是无数小虫在爬行，将皮肤顶起一个个小包。
“嘻嘻......龙女......“妇人发出不似人声的尖笑，声音忽高忽低，时而像老妪，时而像幼童，“你的血......我要你的血......“
我倒退一步，手臂上的鳞片瞬间变得滚烫。这不是普通的邪气附体，而是更可怕的“人皮蛊“——将活人生生炼成傀儡的邪术。古籍上记载，炼制此蛊需要活剥人皮，再以邪法将怨灵封入其中。
妇人突然暴起，麻绳应声而断。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扑来，十指长出三寸长的漆黑指甲，在昏暗的屋内闪着寒光。我仓促间掐诀唤出一道水幕挡在身前，却被她一爪撕裂，水珠四溅。
“小心！“我推开吓呆的少女，侧身避开攻击。妇人的指甲在土墙上留下五道深深的抓痕，碎石飞溅。她转身再扑，动作快得带出残影。
情急之下，我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向妇人眉心。血珠接触皮肤的瞬间，她发出凄厉的嚎叫，整张脸如同蜡油般开始融化，露出下面另一张脸——那是个年轻男子的面孔，苍白如纸，双眼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惨白。
“噬灵教不会放过你......“这张脸狞笑着说出最后一句话，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龙君的秘密......就藏在......“话未说完，整个身体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连骨头都没剩下。
屋内死一般寂静，只剩下少女压抑的啜泣声。我蹲下身检查那滩黑水，从袖中取出银簪拨弄，发现水底沉着几片细小的金色鳞片——和龙君身上的如出一辙，只是颜色更加暗沉。
“去告诉你爹和其他村民，“我轻声对少女说，尽量掩饰声音里的颤抖，“近日不要独自上山，不要接触任何可疑的外乡人。若有异常，立刻来庙里找我。“
回庙的路上，我的思绪纷乱如麻。噬灵教为何对龙君如此执着？那些金色鳞片又意味着什么？最令我不安的是，那个被炼成人皮蛊的妇人最后说的话——龙君的秘密？
转过一个弯，我突然停住脚步——庙门前站着个陌生男子，一袭青衣，手持折扇，正仰头打量着庙匾。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露出一张俊美得过分的脸。眉如远山，目若朗星，唇边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这位想必就是传说中的龙女娘娘了？“他拱手行礼，手腕翻转间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上面隐约有青色纹路一闪而过，“在下云游方士白玉堂，特来拜会。“
我警惕地打量着他。此人看似文弱书生，身上却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阳光照在他身上，投下的影子比常人要淡得多，边缘处还有些模糊不清。更奇怪的是，我手臂上的鳞片在他靠近时竟微微发凉，而非预警般的灼热。
“道长有何贵干？“我保持着安全距离，暗中运转体内神力。
“听闻此地龙女显圣，特来讨教一二。“他展开折扇，扇面上绘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青龙，龙睛处镶嵌着两颗细小的翡翠，“尤其是关于......“扇面轻转，遮住他半边脸庞，只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噬灵教的事。“
扇面翻转的瞬间，我分明看到那条青龙的眼睛眨了一下，翡翠闪过诡异的光芒。更令我毛骨悚然的是，扇骨末端刻着一个熟悉的符号——与我在山洞青铜鼎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道长对噬灵教很了解？“我强作镇定，手指悄悄掐起法诀。
白玉堂合拢折扇，在掌心轻敲三下：“略知一二。比如......“他忽然压低声音，“他们正在寻找三百年前被封印的东西，而钥匙，就在这座庙里。“
我心头一震，正欲追问，庙内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铃响——那是龙君到来的信号。白玉堂似乎也听到了，脸色微变，后退一步拱手道：“今日叨扰了，改日再来拜访。“说完转身便走，身影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小路尽头。
我站在庙门前，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手臂上的鳞片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低头看去，发现几片新生的鳞片上，竟然浮现出细小的黑色纹路，组成一个诡异的符文——与扇骨末端的符号完全相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