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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茶足饭饱，让人乐不思蜀。然而，随着鞭炮声日渐消减，寒假也迎来尾声。
沈依乔可能是为数不多的对寒假没有贪恋的人。她不声不响却迫不及待地收拾好了简单的行李，在网站上买了从省城出发的高铁票，日期比若乔早了一周。若乔则不情不愿，按最后到校日买了票，行李箱刚打开便搁置在卧室中间，自己歪在客厅沙发上，一边剥着一个大柚子，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热门美剧《Gossip Girl》。
妈妈在寒假里除了日常工作，还要照顾两个姑娘的饮食起居和一家人年节的出行事宜，腰背已有些弯曲，脸上也比平日里多了一些倦气，但她仍在厨房、客厅与卧室之间穿梭不停。
“你们姐妹俩一张一弛，可真是让人无法置喙啊！”妈妈简单说了一句，难掩不满。
依乔正翻着书，见若乔完全沉浸在剧情中，起身对妈妈说：“妈妈，我收拾好了，你有什么事吩咐我来干呗。”
“谢谢你，我不敢。你这么着急回学校，一定是很忙吧！”
依乔听出了妈妈的埋怨。毕竟，同样都得从省城出发，依乔和若乔分开行动，爸妈就要多送一次。
依乔只得说：“首都远，临近开学日期的票，不好买。”
这时若乔走过来，往两人嘴里各塞了一团柚子，说：“依乔忙，我清闲，我多陪您几天呀！”
妈妈买的柚子自己顾不上吃，偶尔吃一口甚觉清甜可口，于是又从若乔手上顺了一块，说：“你陪我？你眼睛就没离开过电脑。我真是好奇你看什么这么投入。依乔太着急，但你也太懈怠了——那个空行李箱放在卧室中间，你走来走去不嫌烦吗？”妈妈吃掉柚子，又补充说：“我知道，你们两个，生活能力几乎都是零。依乔你看看你自己，瘦成猴样了。你不是说你们学校住宿、伙食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吗？不是说一个学期长了五斤吗？都长哪儿去了？”
“依乔那叫为……”若乔刚要脱口而出，见依乔正紧紧地盯着自己，马上改口道：“为学业消得人憔悴。她们学校高手云集，作业还多，她很忙的。”
“那你呢？你没憔悴，但你在寝室里也这么懈怠吗？大家都像你，寝室还能住人吗？
“我在我们寝室已经算勤快的了！”若乔真切地反驳：“但一个人勤快没用，大多数室友不仅不打扫，物品还多，她们还准备下学期每周从外面请个阿姨打扫一次，费用大家平分呢。就为这事儿，我们十几个人还有过分歧。”
若乔说的是实情。可能是学生寝室卫生令人堪忧，学校颁布新规，寝室卫生考核会影响学生的奖学金评分。学生们对此高度重视，但是却没有身体力行的意愿和能力。陆汇不知从哪儿打听到一个保洁阿姨，可以每周来做一次全屋保洁，包括马桶清洗、家具清洁、垃圾清理——总之还学生一个符合评分标准的干净宿舍——每次劳务费一百二十元。陆汇在寝室大力建议此举，目前看起来赞成者居多数。如此一来，若乔每个月的生活开支又要增加五十块。
“你们寝室就那么点大的地方，自己动手扫扫很快就好了，请什么阿姨。”妈妈有些无奈，但她知道若乔也很为难，便说：“不过，既然是寝室集体的决定，你还是顺着大家，钱不够用就告诉我。”
依乔似乎想起了什么，说：“妈，我看你刚刚在找银行卡，是准备去银行给我们存钱吗？”
“不然我还能去干嘛？我得赶紧去了，回来还得给你们做饭”，妈妈说着拿起桌上的钱包。
“妈，我卡里的钱，对付下个学期的学杂费已经够了。另外，有几个杂志约了我写稿子，一千字的篇幅给两千，我一个月能写两三篇，每篇大概有两千字吧，生活费也够了，不用给我存钱了。”依乔说的云淡风轻。
妈妈脸上的表情显示出她内心的难以置信，她说：“一千字给两千？你一个月挣得比我和你爸加起来都多，这……合理吗？什么杂志，什么稿子？”
依乔了解妈妈，长期以来，医护工作和繁重的家务让她变得理性、严谨、质疑一切甚至有点保守和拒绝创新。
“主要是一些校园、生活、时尚类杂志。你们可能不太关注，现在这类杂志挺多的，在学生和年轻白领中比较流行。内容主要是当下一些时尚热点、娱乐新闻，再加一些文学性不强但是能读、可读的通俗故事。我还只是写稿子，我们同学当中，长得好看的、会打扮的，拍张照片当封面，赚得更多，一次得有万把块了。”
若乔瞪圆了眼睛——她不理解为什么写稿子和拍照片这种听起来谁都能干的事情，赚起钱来这么轻松。
妈妈继续问：“要求你写什么内容？你有那么多时间吗？会耽误正经学习吗？这事要干多久？”
“放心啦，这是正经事。我上学期在文学社和校报社工作，这两个组织通过学长学姐的关系一直和几本杂志保持着密切的交流。其实，这几个杂志社要么是我们校友出资创办的，要么现在正由校友主持，所以‘肥水不流外人田’，一些封面模特、内容文字的工作都交给我们这些学妹了。听说我们这还算是校友价，真正要到市场上去找模特和写手，价格可比我们贵好几倍呢！”
妈妈仍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若乔则放下了柚子，陷入了安静。
依乔补充道：“目前找到我的两本杂志，一本叫《大学生》，一本叫《新丽》。《大学生》是在教育部备案的杂志，以教育、学术和求职信心为主，我已经写好第一篇，准备交稿了，题目是《当我来到首都》，就是以小城学子的视角，写初见首都的感受。《新丽》是一本刚刚创办的时尚杂志，面向的读者群体是三十岁以下的学生和都市白领，文字内容多是娱乐点评、时尚评论，这样的内容更好写，但出价反而更高，我这个月要写的主题是：‘阳光下的裙摆’。你们看，都很正规、很正统吧？”
虽然还有很多信息需要交待，但依乔知道自己不该再说下去了。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想要了解，但妈妈也结束了对话，抓紧出门去银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