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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半个月，张山未曾停下过飞行的脚步。体内的灵力不惜大量消耗，为的只是能以最快的时间回家。
对，就是回家！虽然那三间瓦房定然不复存在，但他张家的祖坟还在。
他的爷爷，奶奶，父亲和娘亲都在那处山脚下安息。这是根，是他张山的根。
瓦房没了，可以重建。可连先人的埋骨之地都被毁了，那就是彻底成了无根之萍。
张山不敢去想，哪怕连一丝念头都不敢起。他只能用尽全力地飞行，希望这该死的老天能够施舍一点怜悯，不至于让自己彻底断了根，断了这午夜梦回唯一可以寄托的念想。
小孤山上，一道流光划破夜空重重砸落而下。几棵一人合抱的雾松应声而断，松软的泥土被犁出了一条长长的沟壑。
衣裳褴褛的张山艰难从沟壑中爬起，很难想象短短的半月时间，原本那个堪称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男人，如今却面黄肌瘦形似枯槁。
他顾不上去查看身上被树枝划破的伤口，借着月色，迈着阑珊的脚步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在踩过一道溪水之后，入眼本该会是一片青桃树，如今却是满目枯败。
四五块破碎石碑被远远抛入溪水之中，七八副棺木被暴力撬开，里面的尸骨散落得到处都是。
松软的黄土之上，还能看见野狗踩过的脚印。
属于父母的那座坟茔，如今更是只剩下两根腿骨暴露在外。
“啊……啊啊……啊……”
他最担心，最不想面对的一幕终究还是发生了！自家的祖坟被人刨了个干净，母亲的尸身更不知身在何处！
“不……不要……张山不孝……都是张山不孝……爹……娘……孩儿对不起你们……啊啊……”
状若疯癫的张山双膝直接跪在坚硬的鹅卵石上，脑袋拼命地往地上磕。
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下……两下……十下……百下……
直至鲜血淋漓，溪水淌过，月光下泛出一线殷红。
世间三大仇：淫人妻女，杀人父母，掘人祖坟，张山如今却经历其二。
可见这时候他心中之怒，哪怕倾尽江河之水都难以浇灭。
自责，懊悔，愤恨，所有的所有都汇聚在头颅每一次的往地面磕下中。
许久许久……
张山仔仔细细地捡拾起每一块骸骨，然后用衣服轻轻擦拭干净。
满布血丝的眼睛已再也流不出泪水，一切怒火归结到底，都只因那个女人而起。
若不是她，母亲不会死！若不是她，老宅不会塌！若不是她，自己不会被追杀！若不是她，亲人的尸骨也不会被野狗啃食！
他将这一切深深地埋进心里，蹂进血肉，刻入骨髓！终有一天，那女人带给自己的屈辱与苦难，都会百倍，千倍，万倍地偿还回去！
他就这样将一堆骨骸抱在怀中，背在身上。越过小孤山，蹚过曲屏河，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来到千瘴林深处。
张山将亲人剩下的骨骸重新埋在了那个山洞旁，与三眼毒蟾母子做了邻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