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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心急匆匆地跑着!肌肉紧张到快要抽搐的两条腿跑过了硕大无边的操场、跑过了蜿蜒起伏的楼梯、又跑过了一间间好像复制、黏贴的教室,却怎么也跑不到自己要考试的那一间……
就在她跑得头晕眼花、快要跌倒的时候,简心终于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抓紧所有时间、慌乱地涂着答题卡,可是却无论怎么用力也涂不上颜色?简心奇怪地看着手里那根熟悉的2b铅笔,随手在旁边的演草纸上试了下,笔芯又突然断掉了!
简心急得满头大汗,慌乱地扯下了眼镜,赶紧举手求助监考老师!可抬头一看,监考老师居然是自己那个凶神恶煞一般的胡爸!看到他的脸,简心吓得胃部猛烈抽搐、难受得快要吐了出来……
慌乱之中,简心赶紧掏出手机联系南皓,可是把通讯录从头翻到尾,都怎么也找不到南皓的电话号码……
简心急得都快哭了,终于在最后时刻想起了南皓的电话号码!颤抖着手指、总算拨了过去,话筒里却又说是空号……
简心一下子没了主意,控制不住地开始嗷嗷大哭!哭得周围所有的人都瞬间消失了,哭得连身边的所有建筑都通通不见了,哭得自己突然之间就重重落在了床上,这才猛地惊醒!原来是在做梦……
抹去了脸颊的泪水,简心这才松了一口气,抄起手机一看,今天就是悲催的高考查分日…… 难怪会做噩梦。
日子已经到了大暑,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热得浑身上下总是湿哒哒、黏糊糊的,热得人心浮气躁,不管是躺着、歪着,还是趴着,都没个安宁。
而铺天盖地的闷热之后,往往又要迎来猝不及防的瓢泼大雨。可惜就算下了雨,也难以驱逐密不透风的热气,还会打得花朵落了泥,淋得脚下的路都看不清,甚至还可能会引发洪涝灾害、毁家伤民……
时间一分一秒地龟速前行,然而还是无法挽回地爬到了那个命悬一线的查分时刻!
简心很怕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但又忍不住一直刷新着页面…… 一次又一次地输入着考号,复制黏贴得手指都要抽筋了,终于弹出来一个成绩!依稀仿佛大概是过二本线了?
但简心突然觉得自己眼睛有点模糊,看不太清楚似的,就拍了照给南皓发过去:“好像是过了,你再帮我看看。”
此时的南皓正在维修一辆破破烂烂的摩托车,不过闹铃声一响、他就扔下了摩托车一跃而起、噌噌两下摘掉了油腻污浊的手套、掸了掸脏兮兮的工作服,着急忙慌地霸占了店里唯一的那台电脑,同样也不停刷新着页面。急得他额头浮起了一层薄汗,缓缓顺着清润柔和的眉峰流下,下垂的狗狗眼里满满都是紧张。
看到他公然罢工,旁边一位满脸横肉、好像土豆肿胖得发福了似的同事,对他表达了强烈不满:“哎你干嘛呢?活没干完,就玩电脑!”
另一位满脸褶皱纵横捭阖、堪比皱巴生姜的同事替他解释道:“给他老婆查分呢。”
这话一出,摩托车店里有老婆、没老婆的都好奇地凑了过来:“考了多少?”“考上了吗?”
南皓盯着电脑沉默了许久,突然跟火箭发射似的蹦了起来:“考上了!她考上了!!!”
“艹你丫碰我头了!” 胖土豆生气地嚷嚷着,因为南皓刚才激动的胳膊肘、精准地跟他的大脑袋撞了个正着!
“考上就好!恭喜啊!” 车店老板尹哥第一时间为她俩送上祝福。
皱生姜却很鄙夷:“这有什么好高兴的,你们脑子都秀逗了吧。”
尹哥不太明白:“人家女朋友考上了,能不高兴吗?”
胖土豆酸溜溜地嘲笑着:“人家小美女都考上了,谁还跟个臭修车的啊?”
然而兴奋无比的南皓完全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回头喊了声:“老板,我请个假!” 说完就骑上门口的一辆摩托车、飞驰而去!
“去吧去吧!” 尹哥很是替他高兴。
皱生姜没打击到南皓,不甘心地追着他喊话:“我说你可别犯傻!本来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公举,现在又考上大学了,还能看得上你啊?”
胖土豆也跟着在后面大声嘲讽:“大学里还不遍地都是帅哥!等着被甩吧!蠢货!”
尹哥听了也开始担心起她俩的未来了,毕竟两人从认识到现在,也没几个月。虽说是南皓陪着简心度过了高考那段最要命的日子,但年轻人的心思,一早一晚都能瞬变180度,哪儿有个准呢。
——
简心仍然觉得有些恍惚,又把各科成绩都看了一遍,跟自己估的分数差不多,只是作文的分数比自己估算的高了几分。整体比预想的好了那么一丢丢。
虽说是过线了,然而她心里却没有曾经以为的兴奋,又忍不住开始焦虑下一个问题 —— 这样我能考去外地了吧?到底去哪里好呢?最好能离家远一点。
自从奶奶去世以后,简心就自己住在这间老房子里 —— 因为在她中考那年,可怜的妈妈就被凶狠的胡爸打跑了…… 至今不知所踪。
而她那个生物学上的亲爹胡爸,无缝连接地娶了新老婆、有了新儿子。日常对简心这个旧女儿不闻不问,只在过年和简心生日等几个屈指可数的日子、装模作样地表演一番父爱如山。
然而随着简心日渐生长,不知不觉就到了叛逆的时节,父女间的矛盾一触即发,动不动就大眼瞪小眼,并伴随着互相看不顺眼的唇枪舌战。这都让简心烦透了!如今终于有了逃离的机会,当然要好好把握!
简心漫无目的地瞎想着,突然听到窗外有两下熟悉的喇叭声——前声长,后声短,好像在叫自己的名字似的——探头向窗外一看,是南皓!
楼下的他,笑得整张脸上只剩一口白花花的大白牙了,胳膊摇得仿佛是加油站的气球人,浑身都充了气似的在楼下对她招手!
如此激情澎湃的南皓,好像在茫茫黑夜中擦亮了一支火把,一下就把忧心忡忡的简心也点燃了起来,一直下垂着的嘴角也有了上扬的弧度!
简心匆匆跑下了楼,一双半月形的眼眸黑白分明,笑盈盈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不用上班吗?”
“今天这么高兴,还上什么班啊!”南皓反手拍了拍摩托后座。简心熟练地跨上了他的摩托车。
“今天必须得大吃一顿!”南皓乐呵呵地把简心的专属头盔递给她,“想吃什么?哥请客!上不封顶!”
简心戴好了头盔、顺势搂住了他:“我想吃你做的饭。”
不想南皓却婉拒了:“今天这么高兴,得出去吃顿大的!好好庆祝一下。我就不做了。”
简心仍然坚持着:“可我就想吃你做的饭。”
南皓心里一阵暗喜:“我做的饭就这么好吃吗?”
“嗯~” 简心毫不犹豫给与了绝对肯定。
南皓让她说得嘴巴跟熟石榴似的,甜得都裂开了!果断发动摩托车,呼啸而去。
很快,南皓把摩托车骑到了菜市场,又来了一波毫无理智的大肆采购,手上已经提了三大袋子各色、各类食材。
简心称心如意:“差不多了吧。”
南皓贪心不足:“再来条大鲤鱼!看哥给你红烧个鲤鱼跳龙门!” 简心却被活蹦乱跳的鲜鱼吓得躲开八丈远。
南皓又拉着简心来到熟食区,跟进货似的大包大揽:“来只德州扒鸡。”“再来只盐水鸭。”“鸭翅鸡心猪头肉也称点。”
简心试图阻止他:“太多了!就咱俩哪吃得了?”
“说好的吃大餐呢!这才哪跟哪啊?”南皓盘算了一下,鸡鸭鱼肉都有了,好像还缺点什么,“还没买青菜!”
偏偏简心就不爱吃青菜:“那个可以没有。”
“不可以。正经开席呢!”南皓义无反顾又冲向了菜铺。
简心看他浑身上下洋溢的这个兴奋劲儿,简直比自己这个考生还要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考上清华北大了呢!
直到两人四手都提了个满满当当,南皓终于停下了付款的手。
“过年都吃不了这么多。” 简心虽然嘴上抱怨着,可心里却被他塞满了感动。
两人一起回到了南皓独居的小窝里,南皓开始大张旗鼓地挥锅舞勺,而简心一直压抑着的忧虑又悄悄浮上心头:“你说我报哪里的学校呢?”
南皓头都没抬,随口答道:“不要太近,也不要太远。”
简心愣了一下:“近的是哪?远的又是哪?”
“对了,还有!” 南皓补充了一下,“不要太南,也不要太北。”
“你这都是什么废话文学。” 简心没得到满意的答案,不悦地瞥了他一眼。
南皓见她脸上飘着一层不爽的黑气,就笑眯眯地停下了手里的活:“要不我们做个游戏吧。”
“哪还有心思做游戏啊?这都什么时候了。” 简心知道了考分之后,反而更加惴惴不安了。
南皓没有气馁,温柔说道:“你知道这些菜的老家,是哪里吗?” 说完指了指厨房里来自天南海北的各式菜肴,简心向他投去了疑惑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