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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风晓月，回忆戛然而止，终究该来的总会来的。
“想这么多有什么用？反正都过去了……我只能向前看了……”
何千缘回过神来，攥紧了拳头。
腥风血雨也好，粉身碎骨也罢，早晚都会来的。
“你想好了……大婚，还是……”
莫以尘看着她愈加不真切的面容，眼神望着她，却怎么也看不清。
她好像永远都不会停下脚步，而他自己被禁锢于此世俗之间，半步都远离不了。
莫以尘真的厌倦了，好想逃，以另一种方式改变世界。
“所有的一切……那去就去吧！就当是和过去最后的告别……”
和过去告别吗？
那……是所有的吗，包括人吗？
“千缘！我……”
“好了！天色已晚休息吧……你还是去看看徐啸杰吧……他比较重要”。
何千缘低着头，回避莫以尘直勾勾的眼神，握紧了手杖，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今夜的风吹过风堂，依旧清新脱俗，只是以后再也体会不到了。
行至半山腰，何千缘依依不舍的微微回过头，偷偷的再看向风堂。
下一刻，何千缘又自觉的转了回来，努力咬着嘴唇。
克制自己的情绪和私心。
“……对不起……谁都没有哥哥重要……”
莫以尘落寞的坐在风堂里，任由刺骨的风切割着自己的耳朵，传入一些愈加刺痛的声音。
“……”
从怀里掏出来那本珍藏已久的书册，风吹过书页哗哗作响，稳稳的停留在那一页。
满书的痕迹都像是答案，还有什么犹豫的呢？
其实不是犹豫，而是害怕。
害怕被拒绝，害怕自己帮不了她，还会伤害她。
莫以尘还是觉得自己太弱了，他需要变得更强。
才可能让世间的规律改一改吧？
“呵……反正都被拒绝多少次了，也不差这一次了……不论如何，我不想再后悔了……”
书本又哗啦啦的响了起来，似乎在迎合他的想法。
“知道了……”
莫以尘合上书本，看向漆黑的夜空，心中早就有了那个答案。
只是再次坚定了。
……
寒竹舍，男学子们的寝舍，现在由男队员们住着。
徐啸杰还住在原来的房间。
莫以尘推开门，徐啸杰正窝在被窝里蒙着头，估计是在偷偷的哭鼻子。
莫以尘关上门，一把掀开被子。
徐啸杰果然正低着头，暗光中眼角挂着些许泪珠。
“莫以尘你干嘛？我都要睡了，你看我眼角都困出眼泪来了……”
徐啸杰抹去眼泪，探出头来，坐起身靠在墙上。
“……”
莫以尘轻叹一声，坐在桌子旁，将两个小本子搁在桌子上。
“……想清楚吗？三日后就是大婚，这是请柬”。
徐啸杰本来还嘴硬，装没事人。
看见请柬的那一刻，眼神中的失落和不知所措，显露无疑。
“我……不知道……心里很乱……”
莫以尘点上蜡烛，昏暗的屋子里亮了一角，徐啸杰失魂落魄的面孔被照亮。
“你决定好，我再帮你……”
莫以尘用手拢着火光，怕转瞬即逝间，火焰好像就会熄灭。
“嗯，其实有你们在……我是很安心的……”
徐啸杰盯着那一点火光，橘色眼睛中燃起一团火，微微照亮着心间。
莫以尘又问，“那件事有头绪了吗？”
“嗯，有了……但我希望不会是真的……”
“谁也不希望……但总有人要做的……我们应该首当其冲吧”。
稍微一用力，灼伤感便袭上指尖，莫以尘掐灭了这星星火光。
“我们……会成功吗……？”
徐啸杰抱紧自己，沉着声音，眼眸闪烁。
“……”
未来，谁也不好说……
“嗨，管他呢……既然决定了那就做吧！”
徐啸杰翻身下床，直起身来走到桌前，拿起请柬。
黑暗中的目光炯炯。
“我……也该和过去说再见了！你也是……”
徐啸杰把手搭在莫以尘肩上，重重的拍了拍，低下身在他耳旁低声呢喃。
“别忘了还有千缘呢……”
莫以尘瞪了徐啸杰一眼，拨掉了他的手。
“手拿开！没个正行……你现在表现得真的蛮奇怪的，能挺住吧？”
徐啸杰嬉皮笑脸的，坐了下来托着腮。
“虽然现在是装了一点，到时候还真的说不定会哭出来吧……呵，你等着看我笑话就好了！”
“无聊”。
……
三日后，大婚，夕阳。
此次联姻的规模，是新历以来最盛大的一次。
定在最繁华的昪洲府邸举行，各大世家都会来参加，热闹非凡。
虽说叶家和完颜长老的关系大不如前，但念在旧情和卫家的面子，对于叶宿清的婚事完颜耀还是很尽心的。
颜面上的体面，还是要顾的。
何千缘作为伴婚使者，需要提前着装，再陪新娘打扮。
直到入堂仪式结束，她才算圆满结束和过去的牵绊吧？
也说不定，可能还有别的什么没断干净。
婚礼估计要进行到半夜三更，这都几时了，才给伴婚使者着装打扮。
这么耽误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奇怪的习俗，还非要在夜间成礼。
一到府邸，十里红妆铺满地，红宴绵延数里。
耳旁的闲风也是吹个不停。
“也不知道卫公子为什么会娶叶小姐，叶家都落魄成这样了，能有什么利用价值啊？”
“就是！卫公子那么优秀，叶宿清哪点配得上他？就剩个脸好了点……”
衣着华丽的世家小姐们，叽叽喳喳的，正围着一个满脸不爽的女子唠嗑。
那女子杏眼桃唇，玉肤乌发，是个出挑的美人。
只是比起叶宿清，还是逊色了一点。
是她，慕容娆儿……
也是曾经的同窗，还是巫马聪的表妹，也没少找何千缘的事。
美人面容，蛇蝎心肠。
慕容娆儿针对何千缘，针对得十分奇怪，不分青红皂白的，感觉她就是单纯的歹毒和傲气。
骨子里就看不起下层人。
应该不会是为了她那个，还没有自己高的表哥。
这一家里究竟还有多少奇葩呢？
“她的脸也就那回事吧！比起慕容小姐还是差的”。
周围的人一直奉承着，慕容娆儿神色愈加狂妄，果然还是没变。
她是不是真的被家里人宠到脑子都退化了？
何千缘都看不上她那么幼稚的行为，都多大的人了。
说好听点是年小无知，说难听了就是恃宠而骄，对于人情世故根本就是一窍不通。
这样的人放在比较封建的时代，估计会被人乱棍打死吧？
她活到现在，完全就只是因为有个殷实的家底，而已。
慕容娆儿一身奢华的金衣，金灿灿的还点缀着珍珠，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她才是主角呢……
这是出哪门子的风头，有病。
“叶宿清就是仗着完颜长老喜欢她，和卫师兄的面子，才这么耀武扬威的……”
慕容娆儿也不知道生什么气，一脸不是一脸，莫非……
她觉得叶宿清抢了她的风头？
她又不是新娘抢什么风头，真神经……！
……
“马姑娘……马姑娘？”
“啊？”
一个女侍走到何千缘旁边，喊了半天，她才反应过来。
“该给您更衣了，新娘子还等着您呢，这边走吧”。
“好……”
何千缘跟着女侍去了内室，准备去换上伴婚的服饰。
“哎，刚才那个是谁？”
“没见过，好像是新来的”。
“听说是从汕洲来入伍的，好像还是莫师兄带来的……”
“瘦瘦小小的还是盲的，这样的人也能上阵吗？九洲真是没人招了吗……？”
“长得还挺水灵的……”
“叶宿清能选她做伴婚使者，身份肯定不简单吧……”
少女们交头接耳，好像天大的事都不如，眼前的八卦有意思。
“娆儿，你怎么了？”
“我怎么觉得她有点眼熟呢？莫师兄还亲自带她……”
慕容娆儿眯着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何千缘的背影，觉得越看越觉得眼熟。
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吗？
……
何千缘刚进入内室，五花八门的东西就堆满了眼眶，都是何千缘不认识的。
忽然，有点不祥的预感。
“发什么呆呢？”
一只手搭在了何千缘肩上，一激灵，她差点又是一个过肩摔。
何千缘忍住冲动，回过头一看，就看见了徐啸杰那张沉稳的不像他的脸。
“没什么……你还真来了？”
“这是什么话？虽然我在服丧期，但……有利于徐家的机会可不能轻易放弃……”
何千缘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他真的，甘心放弃那份感情吗？
徐啸杰又换上了自己最喜欢的橘色，举手投足间，好像还是那个他。
“放心了！你看帅吗？”
徐啸杰往后退了一步，好让何千缘看清楚，他脸上的笑不知是喜还是悲。
“看你个头！我看得见吗？不过，徐二……家主肯定很帅，艳压群芳”。
何千缘竖起了大拇指，就像以前一样，认真的点点头。
“那是……！最后为她穿一次也值了……好了你换装吧，我等你”。
徐啸杰拂了拂衣袖，转身离开，背影怎么看都像是很勉强的。
希望他真的能说到做到，放过自己吧。
……
“姑娘你坐下，我们为你梳妆，来小心”。
为首的一个女孩扶着何千缘坐下，将手杖搁到了旁边，拍了拍自己娇柔的手。
几个侍女捧着托盘出现，几盘子的东西看得何千缘头皮发麻，花花绿绿的……
她嘴角都抽搐了。
“麻烦了，哈哈哈……”
一会儿梳妆完，头不会断吧……
几个人有理有条的进行着，先是盘发，再是化妆，最后是着衣。
光这几个流程就花费了一个时辰，何千缘一动不动的坐在那，腰快断了。
“姑娘的皮肤真好，柔顺的像是丝绸一样”。
“是啊，还雪白雪白的，真是羡慕……”
“上妆最合适不过了，您平时不虽然喜欢涂脂抹粉的，现在一上妆啊真是惊艳……”
呵呵……
要是告诉她们，自己的皮肤是尸气和阴风……熏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