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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这小子不能去!”阴天道人沉脸道:“要不是玄纲师弟答应我一件事,我老早毙了他了!哪会容他活到现在。”
伴随着咕咚一大口的饮酒声,一个硬朗的声音响起:“师兄是不肯给我这个面子,非要上演同门相斗的戏码?!”说话者正是邋遢道人。
“咦?!”阴天道人用匪夷所思地眼光看着邋遢道人道:“我说,你这个只爱喝酒炼丹,不问世事的老家伙,怎么这么在意这姓胡的凡人小子?!难不成是你在凡间的私生子?!”阴天道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哈哈。”邋遢道人也不生气,“我倒是想有这么个儿子呢,可惜不是啊。”
“那他就不能参加这次宗门取宝计划,他若在途中殒命,岂不是便宜了他,我就报不了仇了。”阴天道人丝毫不肯松口。
“若是,我也允诺你一件好处呢。”邋遢道人一边饮酒,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说说看。”阴天道人狐疑地看着邋遢道人。
邋遢道人喝了一大口,朝阴天道人微微一笑,一阵传音波悄然飘入阴天道人耳中。
阴天道人皱起眉头,凝神思索了片刻,立即回复道:“好!这可是你说的!”那语音语调生怕邋遢道人瞬间要反悔似的。
“一言为定!”邋遢道人一口大酒入喉,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邋遢道人府洞内。邋遢道人从后壁洞内,拿出几本书与一些药瓶,交与胡峰:“这些药丸应该能再帮你提升些功力,这些书也许对你有用。”
胡峰一一接过,放入胸口衣襟内。转瞬,邋遢道人又从后壁一处隐蔽洞穴内拿出一块三尺长的木匣来,仔细擦拭了一番,郑重其事地打开木匣。
只听木匣一开,一阵水流之声传来,紧接着一声清脆的龙吟跃入二人耳中。胡峰定睛一看,匣中是一炳剑,那剑身正散发出银光,虽不猛烈,但也呈现出璀璨之泽,映照在周围空间夺人眼目。
胡峰不觉脱口而出道:“好剑!可惜,此剑心愿未了。”邋遢道人一愣,道:“你怎知此剑心愿未了?”胡峰一怔,自己也觉诧异,自己刚才怎会说出心愿未了的话来,仔细思考了下,却又找寻不到根据,只好老实答道:“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这种感觉,总觉得它有什么事没有完成似的。”
邋遢道人微微一笑,转身拿起宝剑,道:“看来,你和它还真是有缘。”说着拿出绸布,把剑身拂拭了一遍,道:“这是我多年前一位故人留给我的,说让我自己留着用,或者送给有缘之人使用。我本是个闲散之人,不问尘间俗事,多年来也未曾用过,也未遇到有缘之人,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
胡峰听闻此话,心下大喜,双手略微颤抖地接过宝剑,举在眉心,仔细端详,越看越爱。忍不住挥了两下,结果一不留神,割到了腿部,剑身顿时染上了鲜血。霎那间,宝剑突然抖动了一下,发出水动龙吟的悦耳之声,那些沾染上的血迹从剑头一直流到剑身底部,环绕剑身数遍,突然像被宝剑吞噬一般,隐没不见了。胡峰吓了一跳。
邋遢道人却哈哈大笑,猛地喝了一口大酒,大叫道:“畅快,畅快,我今天终于帮朋友圆了这桩心愿,也了了我的心事。缘分,真是缘分!哈哈,缘分!”
胡峰不解何意,呆呆地看着邋遢道人。
邋遢道人却又满目含光地朝胡峰笑道:“此剑名为龙吟剑,是我多年前的一个朋友所留。一般人使用它,只能发挥出他威力的百分之一二。即使是我那故友也只发挥出它一半的威力。它极有灵性,认主也会看人。一般人瞧不上,不发光,不发声。不过它要是认准了谁,就会吸没他的鲜血,从此以后就会人剑合一,威力非凡。看来真是你的造化。哈哈,哈哈,哈哈!”说完猛喝一口大酒,踉跄着走将进去,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来:“记住,要活着回来!”
胡峰回到药园,仔细把玩邋遢道人所给的东西,真觉得都是些宝物,不觉对邋遢道人的感激之情更甚一步。正在感叹之际,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周围响起:“到我洞府来。”胡峰一听是玄纲道人的声音,不敢怠慢,随即起身前往。
到了玄纲道人洞府,只见玄纲道人闭目打坐,面前摆了一个鼓鼓的包袱。听到胡峰到来的脚步声,缓缓抬头看着胡峰,眼中露出些许慈祥的光来。
这段时间,胡峰渐渐觉得玄纲道人并非如人们口中所传的那么冰冷暴躁,相反,越来越觉得玄纲道人人品很正,而玄纲道人对他也越发柔和起来。
“峰儿,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玄纲道人的一声峰儿大出胡峰的意外。胡峰抬头一看,见玄纲道人面色祥和地看着他,顿觉心里一暖。“你是我见过的本门弟子中最勤勉最淳良的,虽然不是顶级资质根器,但我很喜欢。看到你,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我,孤独又无奈。”说着,玄纲道人站起身来,眼睛看向远方,仿佛思绪回到了他自己遥远的年轻时光。不过只顿了一顿,玄纲道人继续说道:“我给你准备了一些修炼草药的孤本秘籍,以后你可以用得着。另外还有一些增进功力和修为的草药,你也可在我药园里采摘一些药草。只是你要记住,这次出去之后,就不要参加宗门取宝行动了,直接寻机离开,永远不要再回来。”
胡峰一愣,眼睛里露出不解的神色。玄纲道人缓缓道:“宗门即将遭遇大厄,能否存续尚且难料。那件密宝也确实难取,途中凶险异常。况且即使能取回来也未必有甚大用。而你在宗内又危险重重,阴天师兄始终对你心怀旧恨。我跟玄丰师兄商量,各用一件稀世宝物才让他暂时不予追究,并许你参加宗门取宝行动,倘若他知道我们两个纯属骗他,估计他会立即要了你的命。所以,你还是趁去取宝时趁人不注意中途就离开,免得遭遇不测。以后的路,就只能靠你自己走了。”说完,玄纲道人满面慈祥地看着他。
谢过玄纲道人,胡峰回到自己的洞府。回想着两位师长的嘱咐,胡峰心里有些感动,应该说他一直被这种暖洋洋的感觉笼罩着。从小到大,他所享受到的长辈关爱很少很少,有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暴露在冰天雪地里很久很久,没想到经历这么多,虽然还面临着阴天道人的死亡威胁,但在这玄天宗,他确实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感动。他闭眼打坐,任由思绪飘散,任由暖流涌动,任由心绪起伏,不知过了多久,他蓦然发觉自己眼窝潮湿,胸口衣裳也有一块湿漉漉的。他太渴望爱和温暖了。
等心绪完全平静了,胡峰开始思考起自己的前途来。不管采取何种措施,要走向何方,不断提升自己的本领,总是必要的,只有本领越来越高,才有机会活下去。于是拿出两位师长送给他的秘籍和武器,开始修炼起来。
说也奇怪,一抽出那龙吟剑,那剑就随着抽出的进度发出山泉流水般的悦耳之声。只是现在胡峰觉得那剑的发声与往次不同,里面伴随着老友相见的欢快感觉。看着此剑,胡峰也觉得心中馨暖,安全感陡然而生,随即舞动了几下。那龙吟剑就如同被天神注入了灵魂一般,在空中翻飞不已,恰似游龙飞舞,又如惊鸿逡飞,只看到道道银光闪烁,炫目非凡。紧接着,那些剑光又忽而合众为一,成为一道更加耀眼的剑光,在空中盘旋了数圈,最后又突然向胡峰射来。胡峰尚未反应过来,剑光突然缠绕着他的身体翻飞着,最终在他腰间缠绕一圈,放光三次,又黯淡下来。胡峰摸了摸新的腰带,心下说不出的欢喜。
距离宗门夺宝比武还有三天,胡峰决定仔细研究两位师长留给他的宝贝,好再增加些本领。于是他便决定闭门不出,静心修炼。一日之后,他便有了些新的心得和本事第二天清晨打坐时,他突然产生一个想法。后山数里处,有一个宗门弟子不愿意去的地方,那便是断魂谷。那断魂谷白天炎热难耐,刀剑居于其中,只需片刻功夫就会变软,时间过长还会融化;夜晚却又寒冷异常,比寒冬腊月还要冷上几倍,刀剑也会被冻得脆弱不堪,一碰即碎。许多年来,宗门内有不少人都在那里殒命,所以人称断魂谷。以前没想到去那里,也许那也是个不错的修行地。想到这里,胡峰徐步走入后山。
刚到断魂谷外围,胡峰就觉得此地果然有种说不出的妖异之感,先是远远看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妖瘴之气,越靠近就闻到一种奇异的花香,不浓不淡,却又勾人心魄,让人有些心旌荡漾。而且时间越长,人越感觉酥软无力。这种酥软是从骨子里到肉体上的慵懒,让人难以抗拒。胡峰不敢怠慢,赶紧坐下屏气运功,护住心神。等心神稳住了,再往前走一段,然后再屏气运功。如是这般几次,感觉头脑渐渐昏沉起来。
胡峰赶紧运气修炼《乾坤玄奥诀》。说也奇怪,一旦开始修炼这本书上所载的修炼之法,头脑反而开始逐渐清明起来,不再有头脑昏沉、周身燥热之感。胡峰心下大喜,等身体舒适了,再往前走一段路。可随着距离的不断临近,燥热昏沉之感又开始产生,并且越发严重。胡峰只好又返回一段路程,继续修炼《乾坤玄奥诀》。如此几回反复折返再前进。在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之后,白天过去了。胡峰原地打坐休息了一会,身体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既痛苦又愉悦的复杂感觉。心神都是这种感觉。身体觉得疲惫可好像又有使不完的力气,心里觉得很有成就感,好像神明清澈了许多,是一种说不清楚的复杂感觉。
月牙儿终于把夜晚带了过来,一张黑色的大幕开始笼罩住了整个峡谷。胡峰等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就开始起身慢慢走入断魂谷的内部。在黯淡月光的照耀下,断魂谷内的一切显得特别诡异,这地方似乎不大,似乎又深不见底,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只一些平常花草,可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之感。气温开始慢慢低了下来,体表有了一丝凉意。胡峰不以为意,继续往前走,可只走了不到十步,感觉气温突然大降,仿佛腊月严寒被人扔进冰河里一般。他赶紧坐下运功,不行,太冷,根本无法形成真气循环。又支撑了一小会儿,实在是扛不住了,立刻爬起来,狼狗咬屁股似地跑出谷外。
一直跑到外围好一段儿,回头看看断魂谷,发现此刻的断魂谷似乎被一张淡淡的白色丝绸笼罩住了,胡峰仔细观察良久才领悟到那白色丝绸就是刺骨的寒气,越发感到心下惊奇,寒气居然肉眼可见。可是他不甘心就此退缩出去,又调息运功片刻,等到身体热乎了些,才大着胆子走近。确实寒冷,冷到骨头里的冷,于是胡峰边走边运起《乾坤玄奥诀》,真气只运行了一小段就被冻住了。胡峰真的感觉真气就被冻在了体内,无法前进片许。胡峰只好退出来。
可他又不甘心,在谷外打坐了很久,体内还是有些寒冷,一种他以前从未体验过的似乎要深入灵魂的寒冷。他觉得很恐惧,很疲惫,想要放弃。
可是,他的脑海里突然升起一个声音:“你真的要放弃吗?你想逃避吗?你能逃到哪里去呢?你以前不是想要做大英雄吗?你不是仰慕那些书上的英雄豪杰吗?刚遇到困难就准备放弃,以后再遇到更大的困难可怎么办呢?继续逃避?那样子哪能成为大英雄?!”那个声音把他问住了。是啊?现在就逃避,以后遇到更大的困难怎么办呢?永远逃避?可是现在眼前的寒气实在太冷了,有什么办法能克制呢?办法?对!一想到“办法”两个字,脑海里的声音又响起来:“对,遇到再大的困难,都不能轻易退缩,要积极地想办法。只有千方百计地思考克服困难的办法,最终才能真正克服困难,解决问题!”胡峰很惊奇,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他静下心来闭目打坐,最后领悟到原来这就是他自己内心的声音。只要不被困难吓倒,凝神静心,内心的真实声音会浮现出来。于是他信心大增。
胡峰又打起精神向断魂谷里走去,比刚才进的更深入了些,寒气也更浓了些。他咬紧牙继续往里走,走了几丈远,确实冷得受不了,坐下打坐运功。也许是心理作用,他感觉现在比以前好多了,真气能运行了。打坐了片刻时间,感觉身体没那么冷了,他又起身向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夜色更加深沉,寒气也更加逼人。胡峰打坐运功了数次,勉勉强强能抵挡得住寒冷。他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发现已经看不见了。他又转头看看前方,突然发现前面有数点星火。他感觉好奇,心脏也开始咚咚地加快跳动起来。但强烈的好奇心还是驱使他极力克服心中的恐惧,缓步向前走去。慢慢的,星火越来越大,走近了发现原来是几株发着幽蓝之光的花朵。那些花朵很娇艳,比玄纲师叔药园里的药花不知艳丽几倍。说也奇怪,虽是黑暗之中,可胡峰却能看清那些花儿的颜色,花瓣是紫蓝色,中间的花蕊为粉紫色,总体发散出幽兰之光,惹人无限怜爱。
胡峰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其中一株花儿,没想到那花儿花瓣上有刺,居然割破了他的手指。手指上的血液滴了一滴在花瓣上,又迅速流入粉紫色的花蕊中去。那花蕊轻微抖动了下,似有回应,又抖动了两下,好像人类吃饱了似的。胡峰正觉有趣,突然——
花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变大,顷刻间变成如成人大小,四朵花瓣同时从四个方向向胡峰袭来,很快就把胡峰裹在了里面。胡峰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裹的紧紧的,感觉像被蚕蛹裹住一般。那些花瓣蚕蛹越裹越紧,胡峰丝毫动弹不得,而且越挣扎裹得越紧,全身也开始感到疼痛。在疼痛快要受不了的时候,胡峰心想:“难道真要死在这里了吗?”本能地深吸一口气,紧接着运送真气,大喝一声:“破!!!”霎那间,脖子上的小葫芦晃动起来,突然变成明月般大小,闪耀出一片强烈的银光。那些花瓣在银光的照耀下像触碰到烈火一般,迅速抽离,又迅速缩小,变成了原先的娇美花儿,幽兰之光似乎黯淡了些。可是小葫芦并没有停止发出银光,还倒转朝下,葫芦口直对着发出幽兰之光的花儿。刹那间,一股强大的吸力将那朵围困胡峰的花朵吸进了小葫芦。小葫芦闪耀了一下。紧接着,小葫芦又开始吸纳其他泛着幽兰之光的花朵,一连吸进了十二朵,把山谷里的这种花朵都吸光了。吸光之后,小葫芦接连闪耀了十二次,然后像有灵性一样,落在胡峰手掌上。胡峰听到里面有水流声,像装了酒似的,好奇之下,把口鼻对准了葫芦口,就闻到一阵特别浓郁的芳香,那种香味浓而不艳,忍不住仰起脖子喝了一小口,顿觉一股甘甜清冽之感延着口腔、食道、胃部,一直到丹田之处。丹田处好像突然聚集了很多能量,呈圆形翻滚不停,一会儿工夫没入了丹田。胡峰觉得疲惫一扫而光,浑身劲力也增加了许多,心神也更加澄明了。胡峰就一口气把葫芦里的水全部喝光了,然后坐下来打坐运功。片刻功夫后,胡峰站起身来,感觉浑身充满了能量,有一种想要撒腿奔跑的感觉。但她他知道,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