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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汁般在荒岭间晕染开来，卜凡握着青钢剑的指节泛着青白，剑锋扫过荆棘丛时带起的霜气在靴面凝成细碎冰晶。
郝柔攥着符纸的掌心沁出汗珠，那抹绣着金丝雀的袖口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微微颤动。
"当心枯树上的蛛丝。"卜凡突然驻足，剑尖挑起一缕泛着磷光的银线。
郝柔慌忙后退半步，却见那蛛丝在触到剑锋的刹那化作齑粉，簌簌落进腐叶堆里竟发出铁器相击的脆响。
乱葬岗升腾的黑烟在百丈外幻化成轿辇模样，十六个纸人轿夫踩着磷火铺就的路径缓缓移动。
卜凡喉结处的冰晶纹路突然暴涨，他反手将郝柔护在身后，剑柄上的青铜卦签与远处古祭坛的铃铛同时嗡鸣。
地面突然裂开七道血槽，十三个裹着残破喜袍的尸变者破土而出。
它们的指甲泛着青黑幽光，脖颈上还缠着褪色的同心结，腐肉里钻出的银丝竟与新娘嫁衣上的绣线如出一辙。
最前头的尸变者咧嘴露出满口金牙，喉间滚出含混的喜乐。
"退守巽位！"卜凡挥剑斩断缠上郝柔裙裾的银丝，剑锋在尸群中划出北斗阵型。
郝柔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向符纸，腾起的青烟化作雀鸟扑向尸变者空洞的眼眶。
一只灰兔慌不择路撞上墓碑，转瞬被银丝绞成血雾。
卜凡突然注意到尸变者胸口的同心锁都在往左偏移三寸，冰晶纹身蔓过喉结时，他看清那些银丝竟是从心口缺失的血肉里抽出来的。"破灵枢！"他旋身踢起满地卦签，青铜钉精准刺入每个尸变者左胸第三根肋骨。
凄厉的嘶吼声中，七具尸身轰然炸成漫天纸钱。
剩余六个突然叠成喜轿模样，轿帘掀动时喷出墨绿毒雾。
郝柔甩出的符纸在半空燃成火网，卜凡趁机将剑尖刺入轿顶，挑出的竟是个贴着双喜字的头盖骨。
"小心！"郝柔惊呼未落，那头盖骨突然裂成八瓣，每片骨片都化作血蝉振翅袭来。
卜凡扯下大氅卷住毒虫，袖中铜铃急振间，远处古祭坛的囍帐突然腾起蓝火。
战斗暂歇时，郝柔用绢帕擦拭卜凡额角的冰碴。
青年捕快冷峻的眉眼在触及她指尖温度时微微松动，腕间红绳不经意擦过她手背。"苏姐姐缝的护身符..."郝柔低头掩住绯红的脸颊，却见卜凡腰间香囊正渗出朱砂，与薄萱铜镜反光的位置恰好重合。
乱葬岗深处传来轿辇落地的闷响，三百年前的送亲唢呐穿透浓雾。
卜凡突然将郝柔推向生门方位，他喉间的冰晶已经蔓延至耳后——古祭坛方向，甄婉的绸带正在虚空中烧出警示的卦象。
（本章完）
（续上文）
黑烟凝成的轿辇突然炸成千万只血蝶，翅翼间抖落的磷粉将整片乱葬岗染成诡异的幽绿色。
卜凡后撤时踩碎半截白骨，青钢剑插进泥沼的瞬间，冰晶顺着剑刃攀上手腕，在掌心凝出八卦阵的虚影。
郝柔抛出的符纸被腥风卷偏了方向，燃起的火苗堪堪照亮十丈外新裂开的地缝——数百双缠着银丝的手掌正从裂缝中探出。
"巽位生门在变。"卜凡喉间的冰晶纹路突然刺出棱角，他挥剑削断三根袭向郝柔后心的银丝，剑锋溅起的腐土在空中凝成星宿图。
第三具裹着金丝褙子的尸变者破土时，嫁衣上的并蒂莲竟渗出黑血，花蕊里钻出的银丝比先前粗了三倍不止。
郝柔的绣鞋陷进突然软化的泥地，符纸燃成的朱雀堪堪挡住尸群，尾羽扫过处却传来金铁交鸣之声。
她踉跄后退时撞上刻着"囍"字的墓碑，腕间银镯突然迸出裂纹——东南方三十步外的槐树上，十三盏白骨灯笼同时亮起。
"坤宫移位！"卜凡甩出铜钱钉住郝柔的裙角，自己却被暴涨的银丝缠住左腿。
冰晶沿着血管蔓至膝盖时，他看清最新破土的尸变者心口插着半截桃木梳——正是三日前苏瑶别在发间的式样。
黑烟深处传来喜秤敲击棺木的闷响，八十一个纸扎童男童女从地缝中爬出。
它们腮上的胭脂遇风即燃，眼窝里晃动的磷火竟拼成卦象。
郝柔撕下袖口金线抛向空中，血珠点在符纸上化作金网，却见最前排的纸人突然张开嘴——喉管里蠕动的分明是薄萱昨夜用来占卜的蓍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