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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你三天假，随你所用。三天后，去戴则的外事组报到。学学戴则的沉稳，避一避可能的锋芒。”
不知从何时，顾慕飞刚才还像两挺机关枪口一样的目光已再度从容，坚定地笼罩住凯。
明明只不过站在一旁，苏梨今晚全当冷眼作树上观。她此时仍不禁发自心底赞叹：
顾慕飞的这双剑眉星目，丹凤眼尾极漂亮地孤鹜般掠起，模样寡淡得天生不近人情。
但不知为何，他漆黑的眼里却像火苗在恬然燃烧，尽可以传达出稳定的信任力量：
“凯，对你，我还另有期待。”
话如此简单。苏梨眼见，凯整个人顿时再度挺直了起来，眼底重燃起抖擞的光辉：
“是，Boss！我一定好好反省！”
语气显然急于赴汤蹈火。
而一旁的苏梨只看得好笑。
打个巴掌，让对方自己复盘、自责，最后再小惩大戒，给个蜜枣吃。
炉火纯青啊。
都二十一世纪了，人际关系都早被快速的消费主义解离，顾慕飞的这一手“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的驭人之术，偏偏仍每次都奏效。
苏梨看得清楚，也不得不承认，确实……好厉害的手腕。
而无意多言，顾慕飞只简单地挥手，让凯先行离开。
凯离去的背影都像随时准备“提携玉龙为君死”的战士。
在这之后，宽阔的客厅自然回归寂静，气氛似乎又再度降到了冰点。
“Quenxus，今晚辛苦你了。你可以先回去了。”
说完，顾慕飞扬起手中的黑皮笔记本，还给上前接过的Quenxus。
“把车辆信息给交通组队长佑，他会知道该怎么办。让他明天傍晚前把报告交上来。
“另外，跟戴则说，今夜已经太晚。明天一早，我再回他电话。”
“是，Boss。”
微微点头谨记，Quenxus正要无声退出，苏梨却礼貌地把他喊住了：
“谢谢你的西服。”
说完，苏梨兀自将罩在身上的宽大西服脱下。
黑西服滑落，她棉白的睡衣短裙皱巴巴地贴着身子，一览无遗地暴露出腰胯与大腿根处殷红的新伤。
可笑。从那晚靓丽的绿裙梨花美人，到今晚血痕斑斑的残花败蕊……她到底应该怪谁？
像被她的身影紧攥住，顾慕飞似乎一瞬皱眉，眼神竟牢牢地停滞在她的身上。
而苏梨要的就是，让顾慕飞仔细看清楚她这副狼狈的模样。
可下一秒，他倏然就收回目光，别开头，将眼睛坚定地锁在壁炉里的火焰之中。
而Quenxus躲避着视线，无声地接过苏梨手中的西服，随手带上门厅与客厅之间的大门，顺从地退了出去。
现在，只彼此略略几步开外，与柔软似海般的青金蓝波斯真丝地毯相隔，一高一低，一站一坐，整套偌大的顶层公寓里，只剩下她和他两个人。
一言不发，映照在壁炉火光的变幻中，苏梨再次端详着顾慕飞的这张侧脸。
这张脸的容貌本身，并没有任何变化，依旧英俊过人。
可给她的感觉……却判若两人。
如果说，那天深夜，积雪的散光也太朦胧。这张英俊的脸只显得稍有隔阂而不近真实，若即若离而多少冷傲。
如今，橙红色火焰明亮变幻，却凸显出他更加倔强、固执，甚至肆无忌惮、抛舍一切的决绝气质，看起来，也稍许疲惫。
甚至，更多厌倦。
苏梨这才注意到，也许因为她突袭般的驾到，今夜的他来不及伪装：
在他临时迅速穿上的雪白衬衣领口里，半遮半掩，在脖子左侧——
微微张大了眼睛，苏梨震惊不已：
像有人故意要用利刃暴虐地毁灭完美的造物，横向断开他雕塑般漂亮的颈线，锋利地，还划开……一条狰狞丑陋的长疤。
“怎么，我脸上有什么，能让你看这么久？”
率先，顾慕飞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他略微撇头，颈侧的疤痕转眼即逝，立即被他淹没在领口的阴影里。
只这一瞬，他脸上已再次变幻出两人初见时，那让人捉摸不透、亲切而又格外迷人的微笑：
“你不是要找我‘谈谈’？现在，我可就在你面前。”
他两手平静地摊开。
可千头万绪，苏梨又该从何处开始呢？
她本不愿如此直接地质问他，但今晚的一切……使她不可能再自欺欺人。
“......你……你不是闵州财经大学的学生，对吧？”
试探般，苏梨直接发问。既然千头万绪，那果然，还是最好快刀斩乱麻：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他们称呼你为……‘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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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在你面前。”
可惜，这句话，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听见的。
下一章《另一个他》，顾慕飞身份首度揭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