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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脱下外套把她裹起来，再背着她回家。那条夜路就这样走了一学期，到尤轻读一年级下册时，才懂事些愿意待在家里。
但她还是会经常去隔壁初中部找陆沉，小小的人儿已经能找到路了，哼哧哼哧地一走到班级门口就有大哥哥大姐姐围着她开玩笑——
“‘实验一小’最听话的轻轻小朋友怎么有空过来了呀？”
尤轻就背着小手很是得意。
想到这些，她眉眼弯弯地笑了。
“我真的是‘实验一小’最听话的小朋友吗？其实是最不听话的吧！”尤轻转头带着一脸的笑意看向陆沉。
“你就是‘实验一小’最听话的小朋友，一直都是。”陆沉眸色温柔，想起那些背着她回家的夜路，灯光很暗却从不觉得黑。
尤轻小口小口吃着糖葫芦，极甜的糖皮咬开后里面的果肉酸得人眯眼睛。
“哥哥，我不难过，你也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陆沉凝眸看着她，电光火石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下泛起一层波澜。
“相比较爸爸妈妈，我更爱你。”
尤轻抬眼与他对视。
陆沉心头剧颤，升腾起强烈的愉悦感，下一秒却又被痛苦淹没。
“这二十几年以来，你是我的父亲、母亲、哥哥，你是我的一切。你对我太好了，好到我害怕。在搬去老房子之前我就已经觉得很害怕了，我怕自己太过于依赖你，我也怕你把所有时间精力都花在我身上，就没有办法去过自己的人生了。”
“其实我一直很痛苦。一边是理智在告诉自己要离开你独立起来，不能成为你的负担，一边又想放任自己就这样依赖下去……”
“那段时间状态真的不太好，感觉浑浑噩噩的，搬去老房子后情绪就更不好了，每天都要喝点酒晕乎乎的才能睡得着觉……”
在这样明媚的春天，在这个值得永远记忆的湖边垂柳下，尤轻突然很想告诉他，那些阴暗晦涩的情绪。
陆沉瞳孔微震，想起她像一只迷茫的雏鹰说着怕黑，她坚持自己是一个累赘要搬走，她那一柜子的果酒，她的院子里传来的悲伤的琴音……
而自己躲着她不去看她冷漠地对待她，在机场，她竟然还说原谅他。
“轻轻，对不起……”
陆沉艰难地开口，嗓音低哑干涩。
尤轻眼角湿漉漉的一片，神色却是平静安然。
“已经都过去了，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昨天的事情我没有那么难受。因为在我心里，你和陆非比爸爸妈妈更重要。”
“所以你也不要难受了。我们既然已经翘班了，待会儿就去买沙发吧！明天就能睡上午觉了。”
尤轻脸上扬起甜甜的笑容。
陆沉手指微曲替她擦掉眼角的泪痕，复杂的情绪裹挟着他，使他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她是那样的美好，总是怀抱着最大的善意。而他只能用一个又一个谎言来保护这份美好，同时也深深地伤害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