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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
车夫是个面善的中年男子，虞樾露出友善的笑，拱手弯腰：“打扰尊驾了，小生在这荒郊野外迷了路，一时不知该怎么走出去，不知您可否载我一程？”
他翻了翻身上，从腰间扯下一枚玉佩：“这个抵作车费可好？”
车夫倒是很乐于助人，只是……
“我问问我家公子。”
原来还是贵公子出行。
虞樾心想。
其实看这马车和这人的打扮，他也差不多能猜到了，这里应该是人界。
只是不知是哪一年。
“公子，有个人想搭我们的车，要载他吗？”
半晌，无声。
“公子？”
车夫疑惑，害怕出事，刚要掀开帘子去看，一道清冷如泉击玉石的声音响起：“可。”
惜字如金啊。
虞樾觉得这声音挺好听的，倒是也没多想。
他也识趣，不去车厢里坐，就坐在马车外面，和车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前面就是洛城了，你可以在那里下车，我们还要继续南下的。”
洛城？是哪里？不知道呀。
虞樾只能把话问明白些：“那个，老伯，我是从小地方出来的，不知道现在是哪一年，您知道吗？”
“现在是崇越元年，也就是咱们陛下一统天下的第一年，小伙子，你咋这都不知道呢？”
车夫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虞樾。
虞樾哈哈一笑，心里却在盘算着。
原来是他离开人界后的那段时间……
他们在外面聊天，聊天内容全部被马车内的人听到了。
男人靠着车厢壁，微微仰着头，直直盯着虚空中的一点，眼中没有焦距。
从那人拦下他的马车，开口说第一句话开始，他就完全僵住了。
呼吸都放轻了些，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颤抖着，回应车夫时亦是极力掩盖着他的失态。
那个人坐上了马车，与他仅一帘之隔。
他听着那人爽朗地和车夫聊着天，言辞之间，在打听今乃何年，又处何地。
好像对这个世界完全陌生，只是一个外来者一样。
外来者。
久远的儿时记忆被唤醒，那个人……
他不也是外来者吗？
他是仙人，所以，怎么会死呢？
叶槿安自己都没发现，他死寂的眼底，在听到虞樾开口说第一句话时，就亮起了光。
他听出了虞樾的声音，却又害怕只是巧合，落得一场空欢喜。
所以不敢出声，不敢掀开帘子。
在听到虞樾旁敲侧击地询问现在是什么时候这里是什么地方时，那点希望的小火苗，已经变成了团团烈焰，顷刻便可燎原。
阳光将外面的人描摹成影子，印在了车帘上。
叶槿安伸手，虚虚地去碰那影子的鼻子、嘴唇。
只要掀开车帘，就知道，外面——
是不是他——
归来的爱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