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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故意加重后一句话的语气，果然，随着最后两个字落地，周围的宫人纷纷神色各异起来，甘泉宫一时间陷入死寂。
让整个甘泉宫陪葬的秘密，会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宫人们都希望林含黛不要说出来。
林含黛确实不会说出来，至少现在不会。
在来之前，她本以为自己凭借上辈子的记忆，能稳稳拿捏住柳月瑶，可知道柳月瑶也是重生之后她改变了主意。
根据柳月瑶是在殿选结束后让她食用了大量荔枝的事实可以推断出，柳月瑶重生的时间应该与那时大差不大，否则以她的性子，如果可以更早置她于死地，绝不会等到殿选之后。宫中新秀女能拿到大量的荔枝，一定要有门路，柳月瑶这种人，前世尝到了王城给的各种甜头，今生哪里愿意多走一点弯路，所以，林含黛敢肯定，她那时就开始迫不及待地拉拢王城了。
至于怎么个拉拢法，那真是说来可笑了。
前世，在林含黛发现王城至死都坚定不移地站在柳月瑶那边后，一度不理解是为什么，明明论宠爱地位，是她占据优势；哪怕不是她，也该是陈妃那样既有太后靠山又有子嗣傍身的厉害角色才对，偏偏他选了个什么都差强人意的柳月瑶。后来王城死了，有人从他的遗物中寻到一份同心结，她才知王城费尽心机把柳月瑶从冷宫里捞出来是为了什么。她震惊不已，没想到柳月瑶为了赢，能牺牲到用美色和一个太监虚与委蛇，简直是丧心病狂。
不过现在的柳月瑶，可没有第二个林含黛帮她不动声色地处理掉王城。
王城是一张绝佳好牌，要想一击致命，最好的机会可不是现在。
为此，她必须小心些，绝对不能让柳月瑶察觉到她也是重生的。
想到这里，林含黛美眸一转，换缓了语气道：“你若不想整个后宫都知道，不如屏退左右，你我二人好好聊一聊。”
此话正合柳月瑶的心意，她不确定林含黛知道了多少，但不管是什么，她都不希望这些秘密被第四个人知道，“你们都退下。”
“是。”
宫人们退下后，林含黛挑衅地看了柳月瑶一眼，随后轻飘飘地站了起来。
“你？”
林含黛吐出两个字，“许月。”
柳月瑶紧紧皱着的眉头松了些。她生怕林含黛说出的秘密是她和王城的事，现在看来，王城还没蠢到那种地步，至于许月……王城能跟她说这件事，怕是真的生了背叛的心。她笑了一下，让自己看起来更加镇定，“她是谁？本宫不记得了。”
“这就我们两个人，你装什么呢？”
殿选时，太后金口玉言，说柳月瑶与许月容貌身形太过相似，连名字都有个‘月’字，后宫中何需两朵一模一样的花？
太后选了许月便不想再选柳月瑶，要不是筛选到后面凑不齐十位秀女，柳月瑶还不一定能入宫。入宫后，许月因为写得一手好字更得皇帝喜欢，一度做到了五品贵人之位，没想到进宫两年竟意外落水死了，她一死，柳月瑶才渐渐走到皇帝的眼中。
当年落水的事，她怀疑是柳月瑶做的，可是有王城给她作证，林含黛没有办法给她治罪，却也因此发现了王城偏袒柳月瑶的事。换做现世，她要是柳月瑶，必定会提早收拾许月，绝不会给她入宫的机会。
事实确实如此。
一个没熬到入宫的秀女罢了，柳月瑶索性不装了，“凭这个你就想威胁本宫？”
“你可以不在意，但许月的家人一定很在意。许月的父亲是监察司的御史大夫，后宫亦在他的弹劾权限之内。”
其实不仅如此，许月的兄长许言明年将会高中状元，后续一路青云直上，在皇帝最后一年里，他任礼部尚书，这个位置更是能死死拿捏住了柳月瑶，毕竟前世林含黛就是靠许月的事情，让他在太子的事情上坚持不立四皇子，一直到皇帝死，都没让四皇子拿到名正言顺的即位诏书。
得罪许家的下场，柳月瑶应该是无比清楚的。
“你若是想让我替你保守秘密，就去跟太后说你已经查明，下药的事是个误会，我也是受害者。”
柳月瑶听到她的要求冷笑道：“事到如今，还妄想当皇妃呢？你看看你的脸，难道陛下会喜欢一个毁了容的女人？”
“既然你笃定陛下不会喜欢我，又何惧我从此事脱身？说到底，我现在不过是个侍奉康王的采女罢了。”
“本宫统领六宫，绝不允许你这样的奸佞之徒存在。”
“好啊，你要是不说，自会有人替我转告许家，有王城帮我，我倒想看看，你这个柳妃是什么好货色。”
“你……”
林含黛扬起下巴，她生得比柳月瑶高，此刻给后者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秀女三轮选拔，我每轮都是第一，你的妃位本该是我的，不，我会做得更好！柳月瑶，你能走到今天无非是运气好些罢了——你从来没有赢过我。”
柳月瑶语噎，这句话触动到了柳月瑶最深处的痛苦，她说的对，她从来没有赢过林含黛。
在最难过的前世，林含黛就像那酷暑时分的太阳，残忍地逼着她和所有妃嫔一起退到阴暗的角落，去争那一点点她剩下的恩宠。她为了证明自己不比林含黛差，连王城那个恶心的阉人都能忍受，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可是她很快发现，不管自己做什么，林含黛就是林含黛，她永远比不上她。
太后喜欢她，皇帝偏爱她，他们为了她，可以抛弃原则，哪怕她不能生育，依然给她皇贵妃之位，凌驾在所有人头上，陛下更是为了她，迟迟不肯立她的小四当太子，“得位不正”四个大字就这样永远扣在了她的小四头上。
这根本不公平！
她恨林含黛！只要林含黛消失，她的痛苦就消失了。
所以她当上太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她，砍断她的四肢，毁掉她的容貌，慢慢的放干她的血。一开始她是无比畅快的，可很快许言那批逆臣就联合起来弹劾她，说她虐杀先帝妃嫔，不仁不义，根本不配做太后。之后，烦人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出现，每一个针对她的人都拿林含黛为借口，逼得新帝不得不为了稳定前朝选择委屈她这个母亲，废除她太后的尊号，送去皇陵给先帝守灵三年。
“我短暂的一生会永远笼罩你的后半生，你无法企及，更无法忘记。”
这句话像是魔咒一般，真的应验在了柳月瑶身上。
但现在，一切重新开始了，今生今世，得到太后和皇帝青睐的是她柳月瑶，甘泉宫是她的，妃位是她的，以后她还将是贵妃、皇贵妃、皇后！过不了多久，她的小四也会来到她的身边，这一次，她的儿子继承大统绝对不会再有任何争议！
上次她一无所有，仍旧笑到了最后，现在带着记忆重走一遍难道还能输？区区一个林含黛，她有什么好怕的？
“好，本宫让你一次机会。”
林含黛，你确实也该尝尝，用尽心机却什么都得不到是什么滋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