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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惊蛰,天上偶有春雷声响,天气逐渐转暖。
江南,碧绿的水乡,有一少年正值十七岁,双手枕着头躺在一块怪石上。
周围吹起又凉又暖的春风,平常人家的孩子还被叮嘱少外出,怕着了这倒春的风寒。放眼望去,有湖碧波荡漾,几尾小鱼儿在阳光的照耀下欢快地游来游去,不时越出水面像那顽皮嬉闹的孩子,又闻得虫鸣,吱吱声不绝于耳,只有少年张三躺在这一幅绝美的画中不时对着太阳眨了眨眼睛微微笑。
张三何许人也?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少年郎。没有穿着华丽的衣服,没有饱读几车诗书,也没有围绕在他身边关心他的父母朋友。就是这样一个少年,随意将一头黑发绑在了头上在微风下轻轻飞舞,在暖阳下假寐嗤笑。
呼啦啦,天上突然下起大雨,早春的天气真的不讲道理,说变就变。张三还没反应过来,好像好像阳光春风享受着太舒服真的睡着了。一声惊雷,不仅把虫儿惊醒也终于把他惊醒,摸了摸身上已满是雨渍,快成落汤鸡了还是没有一件干净衣服换的可怜落汤鸡。
“哎”张三叹了声气,他满脸苦涩,这半年来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面临这样的窘境了。
雨水越下越大,好像不把天下塌下来不罢休的模样。张三连忙使出全身力气跑到了一座在山脚下的无人旧庙中。这旧庙好似荒废已久,张三半年前来到了这旧庙之中一直待到了现在。
废了一番力气,将庙里的干草给燃上了,丢进一块块木柴,这些都是张三这一段时间捡取的。这些干柴足足堆了半墙之高,这也是他第一次来庙里雨夜没有火取暖长的教训。那一夜,张三饱受风吹,雨嘀嘀哒哒敲在庙门口,敲在他的心上,又是一天未进半粒米食,他只觉得这声音是地狱之门打开的倒计时,用双手使劲捂住耳朵蜷缩在墙角。
盯着火光,张三又一次想到了他第一次来到旧庙时的情景,不禁又发起抖来,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啊!
庙里有一座石质神像,是一个男子,脚踩着一只乌龟,手臂缠着一条小蛇,那模样还真是英武。张三在那个雨夜之后的白天仔细地打量了神像,很像他那个世界神话中的真武大帝,其背后的一方玄黑皂旗与自己手中的黑色小旗子也真是极其相像,看了看掌中的小旗子简直就是它的缩小版。
半年前的一天,晴风退却,黑云登场,雷声震荡,电光乱舞,大雨倾盆。张三就这样兀的看着自己身体一片片消散,似那飘落的花雨,缓缓消逝。花落留香,人消失了却什么都没有留下。张三无法忘记,忘记那一瞬间的心里恐怖,活生生看着自己消失,不留一片血肉,只是自己的意识还很清醒,他那一刻变成了一个光团,刹那里像是去往哪里穿梭,像他这样的光团好似还有无数。
醒来时,张三便是在一座山的顶部。这里是晴天,没有乌云,没有狂风,也没有暴雨雷电。再看向自己已然还是完整的血肉之躯体,只是腰间多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旗子。
旧庙外的雨还在下着,张三也是百无聊赖,便数起了自己堆在墙边的枯木树枝。一根,两根……十七根,数到十七根的时候他便没有再数了下去,张三只是感到了索然无味。他从前看过一本书,里面的侠客数着窗外的梅花,从一到十七,一共有十七朵。他真的是在数梅花吗?他是在数着寂寞,因为一个人只有在数梅花的时候才是最寂寞的,尤其是十七朵的时候。这不也是和张三此刻的情形很是相似,他一个人在庙里数着枯木树枝,也正好比那书中侠客数的不是树枝,数的而是这样举世孤独一人的绝世寂寞啊!
呼呼呼呼……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张三抽出了十七根枯木树枝添加在火堆上,火势一时间又旺了起来,稍微暖和了冰凉的心。
看样子今天晚上得挨一顿饿了。暴雨之下,天地之间全是断了线的珠帘,看着也是极美的。一片山野动物两两不相碰头,连那成群的小鱼儿也是在这时候散去多时,不知道个个藏到哪儿了。
张三这半年来最常吃的便是烤鱼。晴时就去不远处的那碧色湖泊里逮鱼儿,每次都是满载而归。不像家乡世界的电鱼成灾,灭绝一域。钓鱼人也是不厌其烦,国家甚至出台了相关法律禁止电鱼,还不时有那胆大的汉子当众电鱼,但是终究逃不过许多钓鱼人的举报教训。
靠在草堆上的张三想到烤鱼时,不禁舔了舔嘴唇,自己在这半年来吃的最多的便是烤鱼,不时打点野兔之流的小动物祭下五脏腑。一天天的练习他可称上一声烤鱼大师,味道虽不如家乡味美,可是习惯了之后竟也品尝出了不一样的美妙。
已经下了几个时辰,张三不知觉就这样在草堆里进入梦乡,嘴角淌出了许多口水,或许他做了一个美梦,梦中他穿着暖和的衣裳,吃着刚烤好的加着各种调料的美味烤鱼,那是家乡的味道,他幸福的眼角都弯了,张三就这样徜徉在他的梦里。
直到一声惊雷,震耳欲聋的声音过后,张三惊醒坐起。庙中央留着一堆枯木枝烧过后的草灰,风一吹,张三鼻子里面满是呛人的味道,在他睡着之际他脸上和身上已经满是黑灰的颜色。
他擤了擤鼻子拍了拍身体,才看到门外的天色已经是乌云散去了,看了看天色,离夜晚还有一会儿,他便加速向那碧波湖而去。
张三到了碧湖后,便已发现那群鱼儿也都游回来了在一起,三两成群,一对一对,都嘴巴一张一合,这雨后的鱼儿似全部涌现了出来。
今日不得逮个痛快,“哈哈哈哈哈哈哈……”声传出了极远的距离,张三儿心里痛快极了,今日庙中躲雨,梦中那快活的景象还没有完全消去。便是天公此时作美,有了一顿那晚间的烤鱼大餐。“待吾速速捕那鱼儿来,吾与吾定要吃他个不饱不停!”此刻,竟也学起了侠义小说中英雄好汉的词来,可是那“吾与吾”怎个听起来那么不伦不类!
真的不伦不类吗?谁能说张三此时说的话不伦不类呢?在这异世,一人独待半载,不疯已是强大之极。如今这张三儿还能朝天喊出“吾与吾不饱不停”那又怎么不可称上一声是自己的英雄好汉!真是好一个“吾与吾”,天下人又岂不是皆可“吾与吾”。
回到庙中,天色已刚刚闭幕,小庙尚可以躲雨,但是却不能避风,只因为那庙门不知什么年月里就消失在尘世中了。
燃烧的火光映照着张三的脸儿红扑扑的,他用青木棍子串好几条鱼儿,又觉得不够又用另一根青木棍子串了五条鱼儿,噼里啪啦,已经有香气弥漫在庙中。
不觉夜色已经完全黑下来罢。张三站在门口望着夜空,一轮圆月低悬,好大一个圆盘,那光辉照耀着大地一片银辉。
张三取下一条烤鱼,坐在庙门槛上,便望着圆月一口一口地咬了起来,要是有酒那就更美味了。他此刻忽然理解到了为什么有人到了一定年纪会突然喝酒了,他想喝酒的年纪可是提前了好久好久。尽管此刻没有美酒,他便饮着那天上的月光大口大口地吃起肉来,真像那么一个汉子!
又拿了三条鱼吃了下去,便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他将那另一根棍上的五条烤鱼放在了神像边上,与神像说了句:我便与你不饱不停吧!
张三拿着最后的一条烤鱼在门槛上坐下,又抬眼望着月亮,月亮的清辉似又亮了一些,就连背后的神像也好似明亮了几分。
只是张三儿的影子却又黑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