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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尔玛循着艾莱克的话向左侧看去,满是松树与枫树的树林在淡淡的月光下失去了它们本来的色彩,如今彻底沉浸于黑暗之中。不,还有成对成对出现的明亮的光点,犹如朗夜的漫天繁星。
“那是什么?”说话间,黑马已经载着伊尔玛跑出很远的距离,可“光点”却沿途密布,仿若一条璀璨的发光缎带。等等,难道是猫的眼睛?
她霍地回忆起在斯卡托特的监牢中与自己对话的那只黑猫,它的双眼也能在黑暗中如此闪亮。
“或许是夜枭,或许是狼,又或许是其他的野兽怪物,谁知道呢?”艾莱克轻描淡写地回道。
“如果只是猫儿呢?”伊尔玛反问。
艾莱克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说:“无论是什么都一样,我不喜欢它们。”
猫儿,猫儿。伊尔玛再次侧过头看向那条“光带”,思绪发散。它们是在目送我离去吗?她想,小黑是不是也在里面?我已经猜到了你的谜题,但是你却没来得及告诉我要我寻找什么东西。但没关系,等我从布莱托特回来,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除了玛伊,现在她似乎又多一个必须返回斯卡托特的理由,这让伊尔玛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去完成此次行动。
可是……想到这里她心中莫名地感到惶恐。“来啊,可怜的猫儿,拥抱光明吧。来啊。”提塔妮娅王的话犹言在耳,即便是从她口中说出,伊尔玛也能感受到那个“似有千年沉淀的雄浑声音”有多么令人毛骨悚然。
白晶洞穴下到底存在着什么?仅凭提塔妮娅王的梦能说明什么?她让我们去调查洞穴,可千百年来布莱托特的人都没有了解的真相,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靠着我们两个人就能掌握吗?还是说,提塔妮娅王从一开始就没有指望我们能达成目的,她只是粗暴地派遣我们去送死。
深深地凝视树林中的黑暗,在伊尔玛的脑海中,光点周围的轮廓渐渐隐现,那是一张张可爱的猫脸,它们或龇牙咧嘴,或娇嗔可爱,只有小黑蹲坐在远处,静静地目视着他们向西北狂奔。
直到曙光刺破晨雾,两匹黑马精疲力竭,再也不能继续驰骋。于是艾莱克寻得一块小径旁的突兀巨岩,准备休息。
“这里视野开阔。如果有什么野兽或者部落民出现,我们可以第一时间发现。”艾莱克解释选择此地休息的原因,然后分配各自的职责,“我来值第一班,然后每两个时辰换一次班,等到太阳落山前,再继续上路。抓紧时间休息吧。”
一改在荒漠中的沉默寡言,艾莱克的语气让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他的压力来自于哪里?缩在毛毯与羽衣下感受着寒风与暖阳交替轮换的伊尔玛暗暗地想着,是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白晶洞穴与黑色岩柱的秘密?还是想了解两个隐匿部落间的真相?
两个时辰异常短暂,当她似乎刚有一丝睡意,便立马被艾莱克唤醒。随后她抱着膝盖披着毯子,后背感受着时不时被云翳遮蔽的阳光的暖意,望着凄静辽阔的草野陷入了混乱的模糊意识之中。
又是艾莱克将她从迷乱的状态中叫醒,此时太阳已经在天际只剩下血红的边缘,群星已然升起。
“你没有叫醒我。”艾莱克带着些许责怪的语气对她说道。
我……我似乎睡着了,可我又没有闭上眼睛,在刚才的两个时辰中我在干嘛?这好像成为了一个谜。“我正准备叫醒你。”她撒谎道,“现在可以出发了,母马休息得也差不多了。”
于是,沐浴着淡淡的星光,两匹黑马疾驰于黑色的草野之上,没过多久来到了被称为“星河峡”的峡谷前。
伊尔玛勒马探头,俯瞰谷底,随即便被眼前的奇景所深深震撼。深谷之下,斑斓之光点缀,宛如一条延绵的星河。但屏息聆听,却听不到水流奔腾的响动。因此,这并非星光所映照,而是某种能够自行发光的物体。
难道又是猫儿的眼睛?不,这条峡谷很深,而猫的个头很小,在这种情况下,很难在峡谷的上方看到它们的闪着亮光的眼睛。那么这些光点到底是什么?伊尔玛无从知晓。如果不是正在目的明确地赶路,她或许会想办法深入谷底一探究竟,毕竟她总是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
艾莱克沿着峡谷慢慢骑行,终于找到了部落民所说的那块突出的岩石,可峡谷对面距离这一边远不止部落民说的两码距离。
“我们要骑着它们跳过去?”伊尔玛苦着脸问道。她对自己的骑术充满了信心,可是对身下的黑马却并不信任。他们之间缺乏默契,很难保证这两个健硕的家伙疾奔至峡谷边时不会突然停下来。如果是这样的话,它们会害了伊尔玛和艾莱克。
“两边离得很近。我相信提塔妮娅王说的,它们训练有素。”话音未落,艾莱克一夹马肚,黑马立即窜出,待他奔至岩石边缘时,提起前蹄,腾空飞跃,一道黑影连通天堑的两侧。
面对深渊峡谷,黑马并未表现出惊恐,甚至连一丝犹豫也无。伊尔玛终于相信提塔妮娅王所言非虚,这是两匹良驹。待她的母马落地,他们一刻不停地转向正北。
空旷的大地在他们前方霍地出现了一道裂隙,再往前,裂隙右侧的地面骤然塌陷,形成一面嶙峋的断崖,崖壁上依稀生长着几棵苍劲的猎鹰木树。此时,隐于云层中的圆月复又重现,惨白的月光穿透叶隙,在枝头洒下斑驳的月影,将鹰隼的窝巢照个透亮。
又行两里路后,艾莱克缓下了黑马的速度。“这里是斯卡托特与布莱托特大战的地方。”他扫视了一周,然后指着悬崖下的平原说道,“那里则是我们要去的布莱托特。”
伊尔玛循着艾莱克所指的方向,放眼远眺。月光之下,皆是长着银色叶子的树林,然而其中一处,却有一道通天的异彩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