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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师兄心细，那就有劳师兄了”，万三素恭维了一声，心中有了新的疑惑：“师兄，为何秦州州府会帮我们呢？”
她自很早前便知道南华山派有朝廷做靠山，可是多年来也没看到门派内的弟子与朝廷有什么往来。
“说来话长”，半夏一时不知从哪开始讲。
“那就长话短说”，万三素坐在半夏对面，两手交叠，俯身将自己的下巴放在上面，眨着两只大眼睛。
自己这个师兄什么都好，就是太过细心，性情温和，总是对许多事上心，容易伤神。
“呃”，被三素的话噎了一下，半夏好笑地开口道：“百年前，南华山派曾出过一任掌门，是位女子，此掌门身份极为特殊”。
见三素一脸期待听故事的模样，半夏不禁莞尔：“那位掌门姓褒，位极皇后之尊”。
“那怎么会与南华山派扯上关系呢？”一个是大夏的皇后，一个是从医的江湖门派，相差甚远。
“这位皇后乃我派宋掌门的唯一亲传弟子，两人成为师徒前，褒皇后只是一介布衣，故而成就了这段缘分”，半夏解释道。
“原来如此，她便是南华山派百年来都没人敢动的原因”，万三素点着脑袋，所以朝廷才会对南华山派格外宽容优待。
“讲完了，快去吧，免得师父等着急了”，半夏催促着，看着万三素起身，背着手像个小大人的模样，不禁轻笑一声，这个小娃子，不调皮时甚是可爱。
“师父，师父，我回来了”，万三素在离万丹溪房门十米开外的地方突然加快了步伐，甩开了臂膀，一副火急火燎要见到师父的样子。
坐在书桌后正看着书的万丹溪放下书本，无奈地抚额，明明知道自己能分辨她的气息和动静，还是要装作一副急于见到自己的模样。
不过在这一点上，万丹溪很是受用，两人心照不宣。
“去哪疯玩了？”万丹溪抬眸看向径直推开房门，一路小跑至自己身旁的爱徒。
“师父，您知道么？今日是陌上城的集市诶，非常热闹，可惜您看不到”，万三素打算自揭老底，来个“坦白从宽”。
“这么喜欢下山么？”万丹溪细细观察着徒儿的表情，他知道孩子天性爱玩，也知道不该过于束缚，但知道归知道，依旧不喜三素下山。
“师父，徒儿只是想看看不一样的人和事”，南华山派内的人就像隐居的仙人，日常太过安静了，安静得像在梦幻中。
“那今日下山去看到了什么样的人？碰到了什么事？”万丹溪眼底露出了一丝疼惜，抬手摸着孩子的脑袋。
“我出手救了一个孩子，跟我年岁相仿，我已经将他安置在城中的百草堂中”，万三素从未想过欺瞒师父，在这个世上如果没有师父，也就没有了她。
万丹溪静静地看着她描述着事情的经过以及对那个男童的了解，一时沉默无言。
等她说完，室内恢复了安静，万丹溪起身走向窗户处，看着窗外被白雪覆盖的山林。
过了好一会儿，万丹溪徐徐开口：“曾有人言：善恶者，人也；福祸者，天也。天道福善而祸淫，鬼神岂能违天乎？自作之咎，固难逃已。天降之灾，禳之奚益？修德积善，君子常分。然，有为善而遇祸，有为恶而获福者，何也？"
万丹溪在引用古话反问万三素，修善积德本是君子的本分，但有的时候，善良带来的不一定是好的结果，为恶者也不一定都会有报应。
“古人不也曾解释了，福祸无定论乃是因为‘有幸与不幸也。幸不幸，命也’。师父，言行善恶是人之所为，与神佛无关，有时候坏人有福报，好人不得好，那是命。但徒儿顺从自己内心做下的事，结果好坏都会接受”，万三素站在万丹溪的身后，郑重地回答。
“人是万物之灵，目收万物之色，耳听万物之声，鼻收万物之气，口尝万物之味，故而演化万千，性情不一。三素，你能做到以一心观万心，以一生观万生，以一事观万事，上知天时，下晓地理，中尽物情，然，小人可绝乎？”万丹溪不为所动，继续提问。
万丹溪在提醒她，你就算再厉害，也该需要知道这世上的小人无处不在，你每一次的出手，都会给自己带来潜在的危险，即使再聪慧无双，又如何防范得过来。
“师父，您看那落日”，万三素走至万丹溪的身旁，指向那渐渐落下的太阳：“阳气耗尽，阴便出现。春天是阳气的开始，盛夏是阳气的极限，秋日是阴的开始，寒冬便是阴的极限。春夏秋冬随着昼夜的更迭，不停轮回。
无阴则阳不成，阳六分，则阴四分；阴六分，则阳四分。阴阳相半，则各五分矣。太平盛世，君子多于小人，乱世末年，小人得志，君子便会遭殃”。
说着她的声音一顿，等万丹溪转眸看向自己时，万三素与其对视，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了狡黠，开口道：“但是，没有了小人，如何体现出君子呢。故而，小人不可尽也”。
“哈哈哈~”，万丹溪突然放声地大笑了起来。
房门外，本是觉得师父与师妹在房内待的时间有些久了，过来查看一番的半夏愣住了，他从未听过师父如此的笑声，如此地开怀。
笑声持续了一会儿，万丹溪渐渐收敛了笑意：“三素”。
“师父，徒儿在”，见万丹溪一副严肃的模样，万三素语气恭敬。
“自今日起，你若未到心经六层，不得下山，可听清了？”万丹溪背着手看向身旁正躬身行礼的万三素。
三素的性子他已知晓，那便让她有了足够的自保能力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至于《真果心经》的第六层，万丹溪有足够的把握，三素只是时候未到，凭她的心境突破至六层是早晚的事。
“听清了，徒儿记下了”，万三素郑重回道。
抬起手拍了拍万三素的肩膀，万丹溪转身向外走去：“你师兄应是等着急了，去用晚膳吧”。
“嗯，我也饿了呢”，万三素恢复往日的稚气，快走几步，挽住了万丹溪的胳膊一同向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