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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花的花期很长,基本全年都在开。
“安安,走啦。”哥哥轻轻地拍了拍安安的头,欣喜地说:“院子里的扶桑花又开了好多。”话语间,哥哥已经迫不及待地朝院子走去。
“喔,好。”安安乖乖地跟在哥哥后面。红艳艳的扶桑花,挂着几滴露珠,含苞待放的样子分外好看。见状,哥哥动作敏捷地爬上花台,伸手死死地勾住一支树杈,一点点扳向安安。安安奋力地惦起脚,小小的身子猛地往上一蹿,右手在空中奋力一伸,成功扯下两朵娇艳的扶桑花。紧接着,安安熟练地撕开层层花瓣,小心翼翼地摘下花蕊,然后放入口中,轻轻一嘬,一副满足的神情。
“好甜啊,哥。”安安仰起头把花举过头顶,笑吟吟地朝哥哥说,“给,哥哥。”
“安安,你吃叭,哥哥不吃。”
“我也要,我也要。”刚刚睡醒的婷婷,奶声奶气地朝院子大喊,三人又在院子里忙活儿起来。
“哎呀呀,馋死了,这几个小孩。”在厨房忙碌的妈妈从窗户探出头来,扫了一眼地上扔得到处都是的花瓣,双眉紧蹙,无耐道。
“哎呀。”车子一个急刹,安安瞬间从梦境里抽离出来,揉了揉撞到玻璃的额角,吃痛道。
“他奶奶的,这可是高速公路!”司机师傅朝晃到自己的汽车破口大骂。
安安抬头看了一眼路边的牌子,“还有半小时就到家了。”安安心想着。
安安已经整整三年没回过家了。建筑学这个专业跟临床医学一样需要念五年,安安从大五开始就没回过家。今年是在上海工作的第二年,因为忍受不了工作的频繁加班,以及公司随意克扣员工工资的下头行为,于是安安一气之下把工作辞了,光速打包好行李,回家!
“安安,还有多久到?”电话那头的雪微问。
“还有十多分钟。”
“你直接让师傅把你送到雅居国际,我们出来接你。”
“好的,姐。”
离家越来越近,望着前方的路,安安的视线逐渐失焦,思绪被拉得越来越远。
在安安三岁那年,她们举家搬到了缅甸,搬迁的具体原因安安也知道一些,是因为爸爸欠下了巨额赌债。在缅甸呆了4年,安安7岁的时候,爸爸因为痛风,全身水肿,送去医院不及时,死了。
安安虽小,却清楚爸爸根本不是痛风。爸爸临终前喝了大量毒药,家里弥漫着农药敌敌畏的刺鼻气味。他嘴里不停叫嚷,让徐大旺别再灌药。可徐大旺,安安的大伯,早在她 5岁时就去世了,这事透着古怪。
时至今日,安安依旧无法忘却那一幕。爸爸直挺挺地躺在凉席之上,身躯因水肿而异常臃肿,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充胀。皮肤呈现出骇人的青紫色,好似被厚重的阴霾所笼罩,每一寸肌肤都似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他双唇微张,往昔熟悉的面容此刻满是扭曲,发出的痛苦呻吟,仿佛是从地狱传来的哀嚎,声声刺痛着安安的心,成为她记忆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爸爸离世后,妈妈无力照料众多孩子,便将七岁的安安过继给了姐姐,也就是安安的姨妈。
安安勤快懂事,一到姨妈家,就深得外婆喜爱。彼时外婆腿脚不便,便将安安留在身边,使唤了整整一年。经姨妈多次要求,外婆才同意送安安去上学。
安安始终不明白,为何被送出去的偏偏是自己,而非姐姐、哥哥或弟弟妹妹?想不通就算了,至少在中国,能够读书!安安一直这样安慰自己。
好歹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不管怎样,有机会还是要去看看她!
姨妈家有两个孩子。大女儿邵雪薇,已经成家。小儿子邵博文,比安安小七岁,初中辍学后,开了家露营装备租赁店,不知道生意怎么样。
进城了,安安脱掉厚厚的外套。都说勐卯只有两个季节,春季和夏季。真不错,都九月份了,还热得像仲夏。
“师傅,我在前面下。”安安说。
安安把两个行李箱放在路边,一看时间,快七点了。她点开微信家人群上的小红点,看到博文妈妈发的消息:“我和老头子要去公园出摊,你们晚上去吃烧烤就不用叫我们了啊。”还@了所有人。
雪薇在群里问:“你二姑娘回家,都不休息一天吗?”
博文妈妈回复:“今天是周六,公园人多,不去出摊就可惜了。”
......
安安手持相机,在空无一人的街道随意拍了两张照片。这座城市冷冷清清,若是疫情之前,这儿可热闹得很,毕竟距离不到两公里处,便是翡翠直播大厦。
“二姐!”一辆摩托车呼啸而过,引擎的轰鸣声在寂静的街道格外刺耳。
安安抬起头,伴随着一阵尖锐的轮胎摩擦声,地面上划出一道黑色弧线。博文帅气地一个掉头,来到安安身旁,双脚稳稳撑地,摘下头盔,得意道:“帅吧?我这新摩托。”
“嗯,还行。”安安调皮地比了个大拇指。
“我先去烧烤店点菜,一会儿你跟姐姐她们一块儿过来。”
“行,你慢点儿。”
安安瞧着博文远去的背影,一身皮衣,他瘦了不少,愈发挑拨帅气了,不禁暗自感叹。
安安失神片刻,一辆灰色的SUV朝安安驶来。
“安安!”雪薇从车窗探出头,笑眯眯地喊道。
“姐,姐夫。”安安扭头笑嘻嘻地叫道。
姐夫下车帮忙把行李箱装上车,车后座坐着姐姐的同事。安安和她微笑对视,互相打了个招呼。
“安安,你好白呀。”雪薇转身对后座的安安说道。
安安笑着回应:“过几天就黑回去了。”
“哈哈哈……”车内传出一阵笑声。
雪薇的同事关切地问:“饿了吧,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