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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的眼睛也太毒了！
这么多账目，怎偏偏找到这一条？
要说这笔单子，本也不是他的事情，但是他们这些做中介的，少不得要帮别人配平一些资产。
两年前，有个业务上的朋友找到他，让他帮忙拆借一笔钱，暂时盘下一处产业，三个月后就把这笔钱还了。
但后来，那些产业牵涉到了濮阳县的案子，他就把转款的单据都处理掉了，没想到，这里漏了条回款记录。
真是百密一疏。
“这……好友借款，当时的出借凭证销毁了。”
“借给谁了？做什么？多长时间？”
杨掌柜还想挣扎，但那官员问的太细，他顶不住，于是把朋友交代了。
“像这样的拆借款还多吗？掌柜是个聪明人，该懂我的意思。”
杨掌柜吓得瑟瑟发抖，跪了下来：“官爷饶草民一命，此事牵连甚大！”
“哦？你这样说，本官倒是偏要你好好说说了。”
杨掌柜恨不得掌自己得到嘴，乱说话，遇到了个不怕死、不听劝的。
“不……不是……”
“你不要紧张。这件事在此说，过后不会让你去做证人，也不会查你的店铺。”
杨掌柜眼见抵脱不掉，便将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鲁信春变卖这些财产的时候，价格很低，很多士绅都参与了，其中那些周转不开的，就找各地的钱庄、当铺拆借银子。
但奇怪的是，这些人并不是直接找鲁信春购买的地皮，而是找那些追征的士绅和胥吏，价格也比之前陈吉发看到的卷宗高出不少。
话句话说，那些士绅和胥吏根本就不是为了追缴这些财产，只是在帮助鲁信春变现，而且从中收取了手续费。
陈吉发再三向杨掌柜表示不会外泄，然后回了府衙，将姚昌华找来。
“上次你说，王捕头的儿子是推官署的班头？”
“嗯，是，叫王兆煜。”
“把他叫来。”
姚昌华不知何事，但还是出去叫了。
王班头本来今天不站班，正闲着呢，听说官爷喊他，屁颠颠来了。
陈吉发没让他坐，先让赵坤兴出去把门关了，将外面闲杂人等都清走，再低声问话。
“接下来的话，你想好了回答，莫要诓我。不然，你和你爹的事情就做到头了。”
王兆煜凛然惊觉，连道不敢。
于是，陈吉发将鲁信春的上诉书递给他看。
“有什么对我说的？记住，想好了回答。”
王兆煜只看了两眼，就已经额头冷汗直冒。
谢老幺那个案子之后，推官署的人都不敢轻视这位年轻的大人。
判案有章法，做事迅捷果断。
平日里，姚昌华也是尽心尽责。
但在一个县里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姚昌华也不是活在真空中，有些事情，参与的人太多，他也不好犯众怒。
因此，鲁信春这个案子，他也就做了顺水人情，签了个同意翻案，但财产已难查证，建议不予追溯的拟办意见。
这推官大人平日里并不是很关心这类财产纠纷，民间矛盾，都是交给姚昌华拟办，他画个圈完事。
但偏偏这个鲁信春的纠纷案子，他过问了。
王兆煜现在想知道的是，这位大人到底知道了多少，而自己，到底要不要说真话。
到底是年轻，被陈吉发单独叫到值房，又死死的盯了很久，他有些扛不住压力。
他很想说，您为啥不去问姚昌华，不去问俺爹，跑来欺负俺是个什么套路？
可事到临头，显然不给这位大人一个交代，是混不过去了。
年轻人斟酌再三，说了一句话：
“您可以去查查挑头催债的那个长桓县的士绅。最好，把他的姻亲关系都查一查。”
陈吉发笑了笑，扔给那小子一块碎银。
“去干活去吧。回去告诉王捕头，改天请他喝酒。”
王兆煜如蒙大赦，逃也似的跑了。
出了值房，他径直跑去捕快房，得把这件事告诉老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