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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一来抿了口茶:“如果我是你,一出来就会先去找马欣把事情弄清楚。你呀,你这种性格算是内敛呢?还算是漠然呢?”
当年,卢力所在的监室共有十人,他的铺位在最挨近蹲坑的下铺。
那时的他失魂落魄,也同时失去了嗅觉和味觉,所以,他丝毫没觉得枕边洋溢着骚臭。
他按时起床、吃饭、劳动,用空白的大脑支撑着身子,变成了一个服从一切的机器人。
他不理人,也没人理他,当然,他也没挨谁的揍。
其实他内心特别希望被几个室友狠揍一顿,打得口鼻流血,也许那样,他会觉得欠父母的少一些。
第一个月的探视日,他看到了父母的憔悴和骤然间的苍老。
他哭了,像个孩子般拉着父母的手嚎啕大哭。
父母一句责怨的话都没有,他们劝他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回家。
那一次,马欣没有来。
当然,以后,她也没有来。
她如同一滴露水,彻底地从卢力的生活中消失了。
看完新闻联播后,他们会有半小时的休闲时光,下棋、看书、聊天。
卢力蜷在角落里看报纸。
“这两天别在老徐面前叭叭你家里的事儿,听到没?”卢力认出,说话的人是自己同室的乔然。
“嗯。你说,一个人没爹没妈,没老婆没孩子,还没钱,却有一身的病,这活着,真没啥意思。”说话的是自己上铺的张向阳。
“所以呀,这种人,别去招惹他,我看见他的眼神就害怕,你见过饿狼没,饿狼的眼神就那样!”
“切!你见过饿狼?是阿拉斯加吧?”
“动物世界里见过不行?看你那狗咬吕洞宾的德行!”
......
老徐?应该是那个徐一来吧?
虽然整天半死不活的,毕竟来了一个月了,卢力倒还真注意过那个徐一来。
他走路有点瘸,人很瘦,脸色灰白,如同他床边的墙面。
但他的铺位却是这个监室里位置最好的头铺。
他话不多,室友们没事儿也不去找他搭讪,但是一旦和他说话,却都是恭恭敬敬的。
徐一来最常有的状态就是端坐在自己铺位前面的小马扎上,盯着自己眼前的地面发呆。
当天深夜,卢力把头蒙在被窝里无声地哭了。
“哎,别蒙头了,监控室看见了明天该训我了。哭要是有用,咱这屋子早被哭塌了,认命吧,谁年轻的时候还不犯点错?”张向阳叹气,低声说。
以为没人会察觉自己在哭,听到张向阳话,感觉他似乎还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进来的,羞愤交织之下,卢力咬牙拼命忍住了眼泪。
突然,监室的另一个方向传来“呼哧呼哧”的声音,像是冬天挤进窗户的寒风用力拍打窗帘的声音。
“糟糕!老徐的哮喘犯了!”乔然跳下床,冲向徐一来的铺位。
他从徐一来枕下摸出他的哮喘喷剂,只喷了两下,发现药用完了。
徐一来挣扎着坐起来,双手护住脖子,脸色变得青紫,看样子极其痛苦。
“躺下!躺下!教官马上来,他们看见是你发病会带药过来的。”乔然安慰着徐一来,把他按着躺下。
卢力的大学室友就有哮喘,他知道在没药的情况下该如何急救。
“你们别都围在这儿,病人需要空气,让我来!”卢力轻声说。
他让徐一来抱着枕头跪坐在床上,腰部向前倾。然后解开他的上衣并将裤腰向下拉让他呼吸通畅。
徐一来像一条翻肠子的狗一样干呕着,嘴里的粘液滴答落下。
室友们都咧嘴后退。
卢力却用自己的袖子擦拭着他口中流出的涎水,防止他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果然,值班教官很快带着狱医来了。
看到徐一来的姿势,狱医赞许地看着卢力:“嗯,可以呀,这种救护很适用哮喘病人!”
那天之后,卢力的铺位就挪到了徐一来的上铺。
“卢力,我该怎么办?我肚子的孩子怎么办?”马欣的哭泣经常于深夜回荡在卢力的耳边。
他不得不承认,马欣的眼泪如同一把刻刀,一层层剥去了他的智慧和理性,让他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未来和尊严,双手奉在马欣设的祭坛之上。
“姨呀,我和卢力还在双马山呢.......那是第一梯队,第二梯队今天傍晚到,我和卢力下周才能回去,他在我对面呢。”徐一来的电话,打断了卢力的回忆。
不用说,这是自己老妈的电话。
卢力摸出自己的手机,看是不是有老妈的未接来电,这一看,他苦笑着摇头,老妈没给自己打过电话。
徐一来打开了手机的免提。
老妈说:“我和你叔刚才碰到卖硌牙的了,我们一下子买了十几条,卖鱼的不给杀,我想着让你和卢力回来杀鱼呢!”
“您把它们扔院子里的鱼池里,下周我们回去弄。”徐一来把手机举到卢力嘴边。
卢力笑着说:“妈,我们下周的这时候回去,鱼您先养着吧,您这鱼是买给徐大儿的,杀鱼的活儿是他的。我爱吃锅塌豆腐,别忘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