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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您在家好好休息，我就先回部队了。”
老太太送走张中士后，才慢悠悠地回屋，她个子本就很矮，年老后的佝偻又让她的海拔低了更多，也就只比餐桌高了那么一点。她用眯成两个铃铛的老花眼望着苏刘二人，那老收音机一样慈祥的嗓音再次抚摸起两人的心弦。
“饿了吧，孩子。刚刚把菜炖熟呢。”
她蹒跚着来到壁炉旁，那儿蹲着一口大陶锅，香味便是从那传来的。
“冬天了，没那么多新鲜菜...呼呼，就只有些提前冻下的鱼肉和土豆。”
她就像在讲睡前故事一样慢慢絮叨着，那锅子不大，可在她那用木勺慢慢搅动的背影前，却还像女巫的炼药锅一样“庞大”。
“我来吧，奶奶。”
刘苌青走上前来，却和苏茶柒撞到了一起，他们都想过来帮忙。
“不要紧的，你们就坐好吧，阿婆我天天端锅，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倒是不能烫伤你们呢。”
她那沙哑的声音果然很好听。
让人不自觉地就坐在了桌边，吃上了热乎的炖鱼。
木桌在热铁盘的炙烤下升起一股股松香味，老太太的个子太矮，坐上木凳之后，还得在屁股下面垫上两张厚实的坐垫才行。
那炖鱼真的很香。
鱼是年前就冻下的，肉有些散了，吃不出是什么品种，但依旧鲜甜。老太太是华夏内陆人，却还是和当地的原住民学会了炖鱼的技巧，带来些国内的花椒香叶，再加上本地夏天的莳萝，最后和甜菜根与土豆块炖成浓汤，反而是让松散的鱼肉吸满了汤汁，再用松木来煮。一口下去，仿佛尝到了锅里的所有味道。
“好吃！”
在老太太跟前，这两人也仿佛回到了童年的某个冬天，心甘情愿地重做了一回小孩。
老太太姓夏，在这个几乎全是冬天的北地里，她就成了最和煦的夏日。
她老伴，是五十年前来收复库页岛的海军。
然而，回到家里的只有荣誉。
伤亡者很少，却就那么不凑巧，降临在了夏小姐身上。
亡夫的战友说，他是被华夏自己的能力者误伤的。
战友们是含着恨转告的。
她就只身一人，来到了刚刚开发的库页岛。
听说，老头子埋在那里了。
再后来，儿子也来了。
再后来，孙子也在这岛上出生了。
再后来，她就忘了恨了。
老头子曾经说过，人不会恨自己的同胞。
她早就忘了老头子的长相，却还记着这句话。
反而是，那“坏”老头子，死在了他乡，逼着全家搬到了这苦寒之地。
她儿子几年前病死了，孙子倒是一直在监狱里工作，他继承了老太太的一手好菜，是北方岛食堂里最受欢迎的厨师。
入夜，夏老太的孙子平时是不回家的，所以有许多空房间。
老太腿脚不好，住一楼。又将苏刘两人安排到了二楼，狐归言是能随时来去的，所以他还没正式地来。
晚上，看着木窗外的极光，哪怕隔着两层厚玻璃，依然觉得美丽。
虽然这儿听起来很危险，但实际上却又是华夏最安全的地方。
因此，只当这是一场异国风情的度假便好。
这儿的油气资源很丰富，因此暖气也是烫手的，让这木屋里，就像深春一样温暖。
翌日，天很阴，仿佛又要下雪一样。
老人总是醒得很早，才京城时间三点多，就听到了老人叮叮咚咚的走路声，没一会，便是让人舒服的木柴啪啪声，再一会，开水顶起铜锅盖子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还带着一股牛奶的醇甜。
到五点苏茶柒下楼的时候，桌上就已经摆好曲奇与热牛奶了。
让苏茶柒不知是该羞愧还是感动。
“您没必要为我们做这么多，奶奶。”
苏茶柒赶忙抢在老太前面，将壁炉里的热锅端下。
“没关系，孩子，平时老太太我一个人住，有你们来陪，我反而能找点事做。”
“哦，哦。”
苏茶柒连声答应道，却没看到刘苌青。他还在贪睡吗？
“那孩子吗？他早些时候出去了。真是的，连饭都没吃就走了...”
夏老太似乎格外落寞。
刘苌青去哪了？虽然不会怀疑他，但总还是会有疑惑的。
“我回来了。”
正想着，刘苌青回来了，抱着一大团书卷。
“我去借了当地的一些文献和县志。”
苦叶城这种特殊城市的文献远比其他地方要有吸引力，抱书回来的刘苌青眉里目间尽是喜悦。
“有什么收获吗？”
“说来惭愧，还没有正式开始看，但随便翻一页，都能看到惊喜。”
他抱着书上了楼，又很快跑下来，拿了一杯牛奶。
这刘苌青，看见书比看见亲人还要亲，连客气话都忘记说了。
可就是这样，才像是自家人，才会让夏老太更高兴。
苏茶柒便也心安理得地坐下来吃饭，可没吃两口，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苏同志，监狱方面通过审核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昨天的张中士，没想到又要劳烦他跑这一趟。
“好，我们现在就去。”
苏茶柒答应道，随后就要去楼上喊刘苌青
几分钟后，他才将恋恋不舍的刘苌青从屋里拽出来，哪怕这样，他还抱着一捆档案舍不得撒手。
今天的车不再是那辆全地形军车，而是换成了更正式的军牌轿车。
狐归言也是今早到的，他已经提前坐进了车里，他不能直接瞬移到监狱里，那样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北方岛就在苦叶城中央，那儿还有一道十米高的混凝土墙、和一道六米高的通电铁丝网。
再往里，穿过那一道道围墙，再往里，那就是北方岛监狱了。
它不像想象中那样阴森恐怖，反而是...疗养院一般宁静。
这儿，关押着的能力者罪犯，甚至比许多小国里的能力者总数还要多。
“我就送你们到这，接下来就听监狱内部工作人员的安排吧。”
将三人送下车后，张中士便直接离开。
眼前那一栋如福建土楼般宽阔的圆筒型大楼，便是监狱的主建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