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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字面意思。离开吧。”鞠娇罕见的真正严肃了起来,“我收回我曾经说过的话,你并不属于这,更不必搭上自己的性命。
”一直作为旁观者的路远航低头点一支烟猛嘬了一口,他感叹着鞠娇话语的尖锐,他也准备加入这场讨论,但当他听到两人提及的前途时,喉结微微耸动,竟然浑然不觉地将烟咽了下去。
“哥们。当你最后一次合上书本,放进抽屉里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彼时将迎来你人生中,最至关重要的分水岭。这无关前途,无关命运,而是残酷的现实与理想之间的抉择。当然,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面对这个崭新的世界,你是否早就已经准备好,暂且合上书本了?”他的一番长话,彻底点明了此次聊天的主题。
“不知道。自从到了这,我感觉自己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吃喝拉撒,剩下的一切都得从头再来。”徐小伍苦涩一笑,抬头看着鞠娇,双目对视,“不过有一点你猜错了。我愿意。”
“难道我猜错了吗?”鞠娇不禁反问,“这难道不是你最真实的想法吗?”
“我想,你一开始的猜测也没错。但我觉得贪图享乐从来都不是目的,而是人活着理应如此,不是吗?”徐小伍自言自语后,明显迟钝了一下,继而反问鞠娇,“那你呢?既然你看了那么多的书,古今中外,名人哲学,怎么还什么都不明白?”
“书是看见一本就想买一本,最后买了一本又一本,看完好像是有所收获,其实还是与自己相遇了。”鞠娇自嘲的笑了起来,随即解释,“因为我知道看什么书都只是参考,我只是在人生的光阴长河中与那些人擦肩而过,目睹了他们的影子。那不是我,我也不会为此而变。”
“我知道一句名言,上帝已死。这是真的吗?”路远航吐出一口烟,在一旁插话。
“我们这些已知尼采思想的人无法去谈论他,反而那些对他一无所知的人才能肆无忌惮地质疑他。”鞠娇看着徐小伍听得一头雾水,继续说,“或许正是应验了他当初的畏惧,当你试图了解继而反驳他时,却发觉他早在死后就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就如同此前的上帝那样,不容质疑。”
“我也早就听过这句话。”徐小伍点点头,深表认同,“科学杀死了上帝,却没有给人新的生活信念。”
“至少是对当时的人是这样的。”鞠娇无所谓地继续说,“其实是,科学没有杀死上帝,只是泯灭了教堂。”
“我听过尼采的哲学主张,那与其说是撕碎信仰,倒不如说是揭下了亚当夏娃遮掩身体的树叶,但好像只有扯下那些,才能重回伊甸园。”路远航搭上话茬。
“人类从来都不可能回到伊甸园,始发纽带一旦断绝便无法重新连接。所以那片遮盖身体的树叶也并不能真的摘下来,因为已经长在身上,摘不了。”鞠娇说完重新坐在了沙发上。
“你的这套言论我很欣赏,但现在你有点过火了。我只是个局外人。”徐小伍想必也是看过几本书,于是装模作样的说。
现场的气氛在谈论上帝存在与否的问题,渐渐变得轻松了下来。
“等等。不用太惊慌。曾经有很多人的反应和你一样。”鞠娇轻笑着继续说,“还是多看看书吧。虽然没人会将自己真实的内心世界,全部写进书里供你翻阅,你也没什么好学习的,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参考。只是最后合上书本时,记得告诉自己;那不是你,你也不会因此而变。”她措辞谨慎地继续说,“记住,千万,千万,不要陷入让自我无地自容的困境当中,要以你刚刚提到的局外人的角度,看待这些早就存在已久的辩论。”
“以前课堂上没人教我这些,我都是道听途说,听来的只言片语。所以应该不会陷入你说的那种情况。”徐小伍自顾自的笑,也不再在乎那些有的没的,可以随便聊几句正好,不然鞠娇一开口,他的压力就得直线上升了。
“等等。我觉得这么重要的问题,现在单用教育水平,概括不够严谨。”鞠娇继续一本正经的解释,“学识是为了找工作,文化是为了找志同道合的朋友。你说我说的对吗,我的知心朋友。”她转眼间又准备开始了长篇大论,“你瞧瞧,我们学习的原因是什么?”
徐小伍不再多说一句话,仅是看着鞠娇得意洋洋的样子,选择了沉默。路远航捻灭了烟头,也再等着鞠娇继续说下去,他倒是挺听得来鞠娇的发言,觉得这个话题还挺有意思的。
“我觉得为了让你多一双发现美的眼睛。”鞠娇看两人没有提出问题,继续说,“不然那一天你去了冰岛,就算有幸在夜晚遇见北极光,可能它在你眼前一晃而过,你都不会在意,更不知道北极光是什么东西。”
“如果这辈子注定无法到达北极,那我还不如不知道这世上有这样的地方。”徐小伍漠然的继续说,“我知道你去过很多地方,我没去过。”
“别看我。长这么大,我也没去过几个地方。”路远航发现鞠娇的眼神飘向自己,于是赶忙解释。
“那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而去,对吧。”鞠娇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继续说话,“我也不知从何时起,就开始反思人生的短暂,直到发现自己不愿钉在某处常驻。”她双手摊开,掌心尽是无奈,“我渴望去发现这个世界,于是,我出发去冒险了。在我16岁那年,我面对家人的反对,一个人义无反顾踏上了旅行。”
“芬兰,挪威,爱尔兰,英国,短短几年辗转了许多的国家。其实我那时还想去新西兰看看。我想看看那里的人是怎么生活的,会不会和自己在纸上了解的一样。”鞠娇说着面露了几分憧憬之色,“他们那里的海是什么样子的?草地翻开是湿润的土壤吗?路上能碰到一排排居民楼吗?住在里面的人会和我主动打招呼吗?他们路边都会种什么树?树上有鸟儿筑巢吗?”
她说着放下了摊开的掌心,“依旧带着这些问题的我,还是想去看看呢。”
“你觉得哪里最美?”徐小伍平静的问。
“那时的我踏出家门,感觉哪里都很美。精彩的世界让人目不暇接。”鞠娇抱着轻松愉快的语气反问,“那你呢?”
“我去过的地方少,目前还没有这么多的感悟。”徐小伍点点头,“不过有机会的话,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感悟。”
“会有的。”鞠娇说。
路远航听着两个人的从之前的单方面施压质,到现在的轻松闲谈,从人生理想谈到了柴米油盐,又从天边谈到了海角,倒是这个话题他更感兴趣,他在意的是,自己能否有一天可以像鞠娇一样,再次勇有16岁时的勇气。
可是显然,他的勇气在他16岁那年的逃课回家睡觉都耗光了。他没有鞠娇16岁那么的活泼好动,他的16岁是无端困倦中走过的。
“我没想过去那么远的地方。”徐小伍应声作答。
“我不是这个意思。”鞠娇紧接着继续说,“打个比方,世界上就这么大,你在书里知道地球上大概有多少棵树,但你不知道某一天某一个地方的树木正被砍伐一空,但远在天边的你没见过更没听过这件事,所以你的世界里的这片土地上依旧种满了树,就这么简单。”
她说着用食指的指尖点了一下徐小伍低垂的额头,“如果你还想知道世界上大概还有多少树,现在就是你实践的时候了。”
“我和你不一样。”徐小伍回答着又看向,坐在椅子上不怎么说话的路远航,对方像个没事人一样看乐子,于是说,“不说点什么吗?”
“我和徐小伍一样,并且极有可能还不如他。”面对鞠娇的注视,路远航老老实实地回答。
“我也只是在你看来过了几个好年头。”鞠娇莫名的叹了口气。随后说,“你们知道解放鞋的名字的另一层含义是什么?”
“为人们的自由而解放。”路远航郑重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