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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地铁也能看到大海呢。”路远航说着就想起了上次和鞠娇去游玩，于是说，“上次去外出的时候你没去，鞠娇还特意坐了那趟地铁，风景挺美的，有时间你也去试一试。”他说着又想起来了徐小伍估计还没有外出过，接着说，“鼓浪屿就看你自己了，那边适合去散步，一般是走到哪算哪。”
“我想着坐地铁一站是一站，会错过路上的很多风景，有机会我也想去坐一坐喔。”徐小伍嘿嘿一笑，启动车子，“记得我坐高铁来的时候，经过很多地方，这些城市像地球的藤壶一样。密密麻麻，遍地都是。”
“确实。”路远航点点头，“现在加满油了，路上也没什么车，你就大胆的在这座城市里逛逛吧。”
徐小伍嗯了一声，开车驶离加油站，两个人一路开车在城里兜兜转转，又到了集美大桥上，这正巧是可以回到岛内公寓的路线。
路远航一直在通过侧窗看沿途的风景，看到熟悉的大桥，不禁问，“想回去了？”
“我不知道该去哪？”徐小伍开着车，轻轻叹了口气。
难道我这样的人，生来就是如此吗？他忍不住想要放声大叫，肆意发泄心中的不甘。现在的他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他只能开着这辆车，漫无目的地在城市外围游荡。
“咱们过了大桥经过机场可以去环岛东路逛逛，绕着岛转一转。”路远航出声建议。
“走这条路能看看大海吗？”徐小伍想着自己来到这后，仅仅是在楼宇林立的宿舍里远观，从来还没有到海边看看，继续说，“我想去看海。”
“可以啊，什么时候去？”路远航来了兴趣，他其实是想着下车找个地方抽支烟，刚刚在加油站的时候他就想抽了，但是只能憋着。他想了一下，发现了一件事，继续说，“记得上次我说带上你去鼓浪屿玩，你也没去成，我还想着有时间再带你去。”
“不去鼓浪屿。现在。我现在想去看看大海，去看看日出。”徐小伍沿着路远航说的路线驶出大桥，朝着环岛路开去。
路远航拨开左手的袖口，看了看手表，里面的指针依旧停摆，“行。时间还早，我来指路。”
徐小伍不经意间侧头看到身旁的路远航，知道现在已经是凌晨4点多，他想开到海滩起码得快5点。更不免有些感动。路远航的家就住在海岛上，想必从小到大看过了无数次的海，但听到自己想去，对方还是二话不说，在深夜和自己一起来了。
两人漫无目的的闲逛终于有了目标，于是没有多说一句废话，路远航像是个活地图一样，指挥着徐小伍开车经过几个路口，顺利进入环岛南路。
“沿着这条路再开一会，就在黄厝海滩停下吧。”路远航觉得让徐小伍到这里来，是最好的观海地点，能在这看着旭日东升，从海面上一点一点升起，再好不过。
自打到了环岛东路，徐小伍就时不时的把眼神放到海边，黎明的灰调正从海平面晕染，他不禁加快了油门，直奔黄厝海滩而去。
极速驶过的汽车轰轰作响，左侧钢筋水泥的巨兽尚在沉睡，右侧已能听见海潮揉碎礁石的低语。轮胎碾过被露水浸润的沥青路面，潮湿的咸腥渗进半开的车窗，防波堤的轮廓随车行起伏。忽有一只白鹭，乘风掠过车顶，指引着两人到达目的地。
车子刚停好，徐小伍就迫不及待的拉开车门，近乎是奔跑着走到了海边，这就是他从小到大心心念念的海，远处观望时，不免有些憧憬。走到近处时，不禁有些释怀。
天幕仍浸在钢蓝色浓墨里，白色的浪花像是啤酒泡沫，轰轰烈烈地冲到岸边又一点一点褪去。徐小伍又被海浪推着向后面撤去，露出了黄色的沙滩。
一同下车的路远航紧紧跟在他的身边，慢慢说，“看见刚刚那朵浪花了吗？”
“在哪呢？”徐小伍刚刚光顾着看大海了，全然没有看脚下的浪花。
“消失了，你低头太晚了。”路远航从口袋了拿出一支烟，迫不及待的点上了一根，迎着一波接着一波的海浪卷起湿冷的海风，仅是默默抽了几口，继续说，“一会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会更美。”
“真想下去游一圈，可惜我是旱鸭子，不会游泳。”徐小伍弯腰坐在了沙滩上，就看着浪花到他面前，总是会差那么一点才能碰到他，嘿嘿的笑着。
“看来你也很喜欢海啊，脸都笑开花了。”路远航站在徐小伍的身侧，抽着烟，望着远处的深海。
“咱们就在这里等到日出吗？”徐小伍凝视着海面，“真想在这里喝一点，哪怕是啤酒也好哇。”
“估计日出也快了。”路远航弯腰蹲在了沙滩上，向左侧延伸的海岸看去，已经有人在和他们两个一样等日出了。
两人无言，一同等着日出，等到混沌的海岸线被一缕晨光撕开了一道口子，霞光染红了云层，黎明的曙光划破天际。
路远航看到这景色时突然，想起了鞠娇，想起她晚上喝完酒后，浅笑间那双春水盈盈的眼眸看向路口的红色信号灯时，像极了这抹升起来的赤红。
徐小伍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沙子，凝视着远方同样出了神，口中喃喃自语，“大海可真美啊。”他见路远航也跟着自己站了起来，于是下意识的问，“为什么呢？你说为什么人都非要这么执着呢？”
“知道太阳照常升起，看过海上浪花翻腾，不是已经很满意了吗？”路远航接起了话茬，继续说，“为什么？为什么一定想要加入呢？在这个操蛋的制度下，你甚至可以数清楚未来和亲人见面的次数，又或许不能，因为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你就会孤身一人。”
“孤身一人吗？”徐小伍默默重复了一遍，心里纵有豪情壮志，此时也被卷起了浪花拍了下去。
“徐小伍，你没经历过...”路远航的话淹没在了海风中，“那里处处都是残垣断壁，根本无处躲藏。屎尿混杂着火药味儿令人作呕，嘴里一直都是腥甜的感觉，现在在那地方只有一点好处，就是能留个全尸。”他扔掉烟头，最后又补了一句，“人生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选。”
“知道。”徐小伍默默低下头，“我能走的路我都试过了，可我这条命，到底放在哪，才不算虚度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