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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普车碾过路边的野草,一路畅行,带着轻松快活的气息驶入城中。行驶途中,胡八一和王胖子的谈笑声渐渐小了下去,两人出神地望着窗外,外面的景致像是被岁月的手轻轻拨弄过,既熟悉又有些陌生,一时间,竟都沉浸在这似变非变的街景中,许久说不出话来。
少小离乡老大回,虽说他们不像贺知章那般年老体衰时才归乡,但那份复杂的心境却是相通的。望着外面的街道,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可眼前的一切又仿佛在提醒他们,时光已然流逝,物是人非之感油然而生。
直到裴行远稳稳停下吉普车,两人才从那略带惆怅的思绪中挣脱出来。王胖子左右打量一番,瞧见前边的小馆子,多年前的记忆瞬间被唤醒。
“哈,老孟家的爆肚儿原来还在!快,哥们快饿死了,老胡,你能不能快点。”王胖子瞥了眼胡八一,心里明白这小子肯定又犯起了文青的毛病,懒得搭理他,此刻,一盘爽口脆嫩的爆肚才是最要紧的。
“老孟师傅,来十盘肚仁,再整两个烧饼,哥们要垫垫肚子。”王胖子扯着嗓子喊道。老孟在里头应了一声,随即愣了一下,这声音听着眼生,是谁呢?不过听这热乎劲儿,八成是哪家外出的孩子回来了。老孟摇了摇头,也没往外瞧,手上动作不停,切好的羊肚儿在滚烫的沸水里打了个滚,迅速捞出,装盘,一气呵成。
王胖子刚调好酱汁坐下,两盘热气腾腾、刚出锅的肚仁就摆在了面前。巧的是,胡八一也从屋外进来,一屁股坐在他对面,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大口肚仁,就着王胖子调好的酱汁吃了起来。
“你大爷的胡八一,你要吃自己调酱汁去,别碰哥们的。”王胖子见状,立刻嚷嚷起来。胡八一眯着眼,细细咀嚼着脆嫩的爆肚,轻轻嗯了一声,随后起身去调了一碗酱汁。至于早就进屋的裴行远,这会儿都已经风卷残云般吃完第三盘了。
三人吃得风卷残云,没一会儿就干掉了十几盘爆肚,过足了瘾后,这才放慢速度,开始慢悠悠地吃起烧饼,再来上一口热气腾腾、鲜香醇厚的羊杂汤。
王胖子揉了揉圆滚滚的肚子,满足地说道:“舒服,接下来再去老林家吃他们家的卤煮火烧去,对了,他们家还在吧?”裴行远付完账,抬手拍了拍胖子的肚子,笑道:“还在,你丫还吃得下啊?”
“这才到哪儿啊,哥们放心,哥们留着肚子呢,嗝……”王胖子打了个饱嗝,面对裴行远和胡八一那满含鄙视的目光,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那个,反正老林他们的馆子也不远,咱们就走过去呗。对了,裴行远,你小子现在可以啊,小车都开上了,你该不会是把你们单位领导的车偷偷开出来了吧,为了接兄弟们,你可真够意思!”
裴行远闻言,眉毛一挑,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丢给了他。王胖子顺手接住钥匙,满脸诧异:“不是,你这是几个意思?我来开?这可是你们单位的车,开坏了可别怨我。”
“开坏了就开坏了,行了,这车你随便开,你就算把它开散架了,也没人找你麻烦。”裴行远满不在乎地说道。王胖子一听,扯着嗓子道:“哎呦喂,裴哥儿你还是那么牛气哄哄的,这可是你说的啊,真要是开坏了,你可别找我啊,真让我开啊?”
裴行远没理会他,双手插兜,径直朝着老林家的方向走去。王胖子站在原地纠结了好一会儿,看着裴行远他们都快走到胡同口了,这才急忙跟了上去。
三人一边闲聊着这些年各自的经历和变化,一边悠然地漫步在胡同里,偶尔看到几个似曾相识的熟人,还会热情地打个招呼。
“咦,那边什么情况?”胡八一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突然注意到拐角的巷子尽头有些异样,好像是几个男的正围着一个女的,隐隐还能听见女人带着哭腔的求饶声。
裴行远从后面赶上来,看了一眼后说道:“又是抢劫的,嗯,这帮小子估计还想劫个色!”
“抢劫,劫色?在哪呢?”王胖子一听,立马从两人中间挤过去,眯着眼看向巷子尽头。“妈了巴子,这帮小兔崽子活腻歪了,竟敢光天化日下打劫,老胡……”
胡八一点点头,两人心领神会,一声不吭地悄悄摸进了巷子。胡八一还对那个惊慌失措的女青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不要出声。
等到几个劫匪察觉到不对劲时,胡八一和王胖子已经悄然绕到了这三个家伙的身后。两人手脚麻利,一人干脆利落地敲晕了一个,最后一个直接被王胖子像座小山似的压在了地上。
王胖子一屁股坐在这家伙身上,左右开弓,“啪啪”就是七八个大耳刮子,直把这个劫匪抽得头昏脑涨,鼻血长流。“妈了巴子,老子让你抢劫,让你抢劫,干什么不好,非要出来干这种缺德事。”
王胖子打完后得意洋洋地抬头,满心期待着迎接女青年那崇拜仰慕的目光,可眼前的场景却让他瞬间傻了眼,女青年竟扑在胡八一的怀里,抽抽搭搭地哭泣着。王胖子那个悔啊,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个耳光,心里直骂自己刚才手怎么那么快,这又不是在战场上冲锋杀敌,抢这个风头有啥用!
王胖子赶忙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清了清嗓子说道:“咳咳,那个,这位同志,你有没有受伤?需不需要我送你去医院?放心,我有车,待会可以开车送你过去的。”裴行远在后面看到这家伙那故作潇洒、甩动车钥匙的模样,顿时有些后悔把车钥匙交给他了。
劫后余生的吕丽娟听到胖子的话,这才意识到自己正紧紧抱着一个陌生男人哭泣,顿时脸涨得通红,轻轻推开胡八一,往后退了两步,低着头,害羞地看着自己的脚尖。“谢,谢谢,我没受伤,不用了,我叫吕丽,谢谢你们救了我,真的,要不是你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呜……”
“妈的,真是便宜老胡这个家伙了。”王胖子眼馋地瞅了瞅吕丽那梨花带雨的小脸,心里想着,这姑娘模样还挺俊俏,怪不得那三个混蛋起了色心。
两人费了好一番口舌,才总算安抚住了吕丽紧张害怕的情绪。随后,他们用三个劫匪的鞋带将他们双手反绑起来,陪着吕丽,押着这三个倒霉蛋去了派出所。
等到做完笔录,又把吕丽安全送回家,并婉拒了吕家热情邀请他们留下吃饭的好意后,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两个小时。他们之前吃的那些爆肚,此刻早就消化得一干二净了。
“走,去老林家来一碗卤煮火烧,哎呀,哥们这会快饿死了。”王胖子摸着早就咕咕叫的肚子,迫不及待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