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滩娇女

第2章 逝去的青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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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水涝、暴风雨、突发事情、食物短缺、疾病、饥饿、甚至是灾难来临,那些经历如同深深的烙印,刻在她的灵魂深处,构成了一个旁人无法触及、无法理解只属于她的世界。林莎莎的内心总有那么多的不安全感。其实,这不算什么,那是她的世界,没有人能走了进去的世界,她过去遇到太多的坎坷经历,用悲惨的世界来形容也不为过。她没有强大的家庭背景作为依靠,从踏入社会的那一刻起,就只能独自在这残酷的现实中摸爬滚打。作为一个女人,其中的艰辛更是难以言表,可她一直告诉自己,要成为无坚不摧的钢铁女强人。

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过了三十岁,林莎莎感觉自己仿佛走上了中老年人的门槛。曾经对新年的热切期盼,期待着新年有好吃的东西,那些简单而纯粹的快乐,不知不觉已经远去。青春不再,留下的是岁月的沧桑和生活的磨砺,但她也清楚,自己必须表现得更加坚强,因为生活没有给她软弱的余地。不知从何时起,她的生活从享受美好时光,彻底转变为为柴米油盐酱醋茶而奔波。曾经那个衣着时髦、光鲜亮丽的商业精英小白领,在三个孩子和常年失业的老公的生活重压下,渐渐消失不见。

周末的夜晚,繁星点点,给这喧嚣的城市添了几分宁静与美好。樱岛大学的男女大学生们,漫步在外滩西街的街头。他们手牵手、肩并肩,或是亲昵地相拥,甜蜜地说着悄悄话。看着他们,林莎莎仿佛看到了曾经自己的校园生活,那段在象牙塔中度过的五彩缤纷的青春岁月,就像昨日的幸福,那么近,又那么远。然而,一阵冷风吹过,她猛地清醒过来,怔了一怔,停止了对过去的遐想。她必须尽快赶回家,回到三个孩子和李东旭的身边。她强迫自己不再去看那些大学生,努力清理掉青春年华里每一个快乐无忧的片段。

家里最小的女娃娃,本该在母亲怀里尽情享受母乳的滋养,可林莎莎为了保持身材,更为了自己的事业,在孩子两个月的时候就强行给她断了奶。此刻,她想着,老公应该正怀抱着女儿入睡,两个稍大的儿子则偎依在他的左右。李东旭确实是个好男人,不抽烟不喝酒,一心扑在家庭上,家里的大小事务都处理得井井有条,甚至比很多女人还要细致。只是,他经常失业,这一直是林莎莎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会为此焦虑、烦恼,但时间久了,也渐渐麻木了。为了这个家,为了李东旭和孩子们,她只能不断努力上进。只要老公能照顾好孩子,她下班回家能吃上一口热饭,她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即便李东旭偶尔找到工作,也只是临时工,一个月最多收入不到两千,甚至不够他自己的日常开销。仔细算算,他出去工作实在是得不偿失。因为他一旦出去工作,家里就没人打理,要是请保姆,每个月几千块的费用,实在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太不划算了。

今晚的晚宴,却让林莎莎心中泛起了波澜。那条碍眼的牛仔短裙,成了一场噩梦的导火索。宴会上,那些臭男人隔着短裙对她动手动脚,让她感到无比恶心和恐惧。那一刻,辞职的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可是,辞职之后呢?她能安心地在家听音乐、看电视剧吗?显然不能,她要生活,一家人都指望着她。四双充满期待和依赖的眼睛,时刻提醒着她的责任。谁说胆大心细脸皮厚只是男人的专利?女人在这样的生活困境中,更需要厚脸皮。这不是她的错,是那些男人的恶行,她不过是为了保住这份能维持家庭生计的工作而已。这份工作虽然会给她带来恐惧,但那诱人的薪水却能在很大程度上缓解家庭的经济压力,让一家人的生活得以维持,这是一种无奈的代价转换。

林莎莎快步往家的方向走去,心中已经不再有恐惧和厌恶。她决定把今晚的事情告诉老公李东旭,她要让他知道,为了这个家,她可以承受一切。经历了这些,她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继续工作的决心,因为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只能在这生活的荆棘中,一步一步地坚定前行,用自己柔弱的肩膀,扛起家庭的重担,守护好她所爱的人。

外滩市民公园东侧,道路被两旁的霓虹路灯温柔抚摸,光晕交织,洒下一片片暖黄。一对二十出头的小年轻男女,正亲昵地漫步在这条光影小道上,走在了林莎莎的前面。夜幕像是一块厚重的黑色绸缎,轻柔却又不容置疑地覆盖了整个城市,唯有外滩,在霓虹灯光的交织下,宛如一条璀璨的银河,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八月的暑气,本是这座城市最忠实的“访客”,但在外滩,海风宛如一位慷慨的魔法师,毫不吝啬地施展着它的清凉魔法,将闷热一点点驱散。这对年轻人手牵着手,他们的手指紧紧交缠,仿佛在诉说着彼此间最真挚的承诺。甜蜜的话语如同欢快的音符,在夜空中跳跃、回荡,那股子青春的狂热荷尔蒙,随着海风飘散,钻进了每一处缝隙,让周围的空气都弥漫着浪漫的气息。女孩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随着海风肆意飞舞,衣领上的小丝巾好似一只俏皮的小精灵,时而追逐着长发缠绕在一起,时而又欢快地分开,那灵动的模样,就像一首优美的诗。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林莎莎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也曾有过这般无忧无虑、满是诗意的青春时光,那时的她,也钟情于这般青春活力的装扮。然而,销售工作就像一道无形的枷锁,改变了她的生活轨迹。为了满足工作的需求,笔挺的职业套装搭配精致的高跟鞋,成了她每日的“战甲”,头发也因为忙碌的工作,只能无奈地修剪到与肩平齐,方便打理。而女孩身旁的男孩,穿着一双洁白得近乎耀眼的运动鞋,宽松的运动服更衬得他身姿挺拔、朝气蓬勃。林莎莎看着男孩的装扮,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一直都喜欢老公李东旭这样轻松有活力的穿着,那是他们爱情最初的模样。

时光总是悄无声息地流逝,就像那静静流淌的河水,表面波澜不惊,内里却暗流涌动。林莎莎和李东旭的感情,也在岁月的打磨下,从最初热烈似火的热恋,逐渐沉淀为深厚无比的亲情。如今的他们,相处起来胜似亲兄妹,相互陪伴,共同面对生活的风风雨雨。只是,生活的重担却如一座大山,压得他们有些喘不过气来。日子愈发艰难拮据,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每一笔开支都要反复思量,真正应了那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林莎莎每日都要在柴米油盐的琐碎中周旋,为一家人的生活操碎了心。

今晚的晚宴,本是一次难得的社交机会,可林莎莎却遭遇了尴尬。她穿着那条自认为既时尚又节俭的牛仔短裙,满心欢喜地赴宴,却没想到成了众人眼中的“异类”。此刻,她走在外滩的小道上,脚步愈发沉重,一想到明天同事们聚在一起,会对着她的穿着指指点点,她的心里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回想,每次回到家中,看着无业在家的老公和三个天真可爱的孩子,林莎莎心中百感交集。生活中的种种不如意,常常让她感到忍无可忍,可每当看到孩子们纯真的笑脸,她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化作了无奈与坚韧。为了这个家,她只能选择忍辱负重、委曲求全,久而久之,甚至练就了胆大心细脸皮厚的“本领”。即便生活如此艰难,可一想到孩子们的未来,她的心中便充满了力量,觉得这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她常常在夜深人静时憧憬着,自己能成为一名事业有成的职业母亲,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努力,在职场上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给家人更好的生活。每当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美好的画面,她的心中便由衷地感到欣慰。

她的老公李东旭在承担照顾家庭重任的日子里,也并非一帆风顺。带孩子的过程充满了琐碎与艰辛,孩子们的吃喝拉撒、头疼脑热,每一件小事都耗费着他的精力。有时,他也会忍不住在林莎莎耳边碎碎念,诉说照顾孩子的不易,言语间透露出对林莎莎陪伴家人时间太少的些许埋怨。但他心里清楚,林莎莎在外打拼同样不容易,他很默契地理解她的工作性质,明白他们都在为这个家努力,只是方式不同而已。艰难的生活中,他们相互理解、相互支撑,就像两棵紧紧缠绕的大树,共同抵御。

“老公辛苦了,我们一起努力。”林莎莎对李东旭说说,“你闲着也是闲着,父亲带着孩子成长,是多么奢侈而幸福的事,他们卓越成长,让他们变得阳光,给了他们完整的童年回忆。”确实李东旭很享受这种上天赐予的恩赐生活。林莎莎这番话,一半是安慰自己,一半也是真心希望老公能从带娃这件事中找到价值。而李东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眼睛依旧没有离开游戏机屏幕,继续沉浸在游戏的世界里,享受着这种被林莎莎形容为“上天赐予的恩赐”的悠闲生活。

李东旭默不啃声。

林莎莎一边走进卧室,开始整理衣物,一边忍不住继续说道:“我的月收入抵得上你一年的收入,你难道不应该庆幸娶得到我这样的女人么?”这话里带着一丝疲惫后的抱怨,也有对这些年自己辛苦打拼的感慨。

李东旭听到这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苦涩地笑笑,缓缓说道:“我有时候觉得挺对不住你了,让你在外面风雨兼程,独自承受一切。”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夜色下车来车往,道路中穿梭着外卖人员飞奔疾驰的身影,“但我为一家人的和睦而感到自豪,至少我不用去忍气吞声受你上司的压制,不用为五斗米而折腰,还要应对同事间的挑拨离间、制造是非。”

是的,林莎莎听着他的话,心中一阵无奈。她看着那些散落在角落里的钓鱼渔具、滑板,还有那套价格不菲的听音乐的低高音设备,以及各种各样当下时尚潮流的成人玩具,这些都是李东旭用她辛苦赚来的钱购置的。林莎莎在心里默默感叹:他每天无拘无束,不用受社会挤压和风吹日晒,过着这般悠闲的日子。假如他是出生富裕家庭的富二代,曾经挥金如土,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可突然有一天家道中落,一贫如洗,那他还能像现在这样吗?他会如何努力去争取工作,不至于经常性失业?还会不会继续这样铺张浪费、大手大脚地花钱呢?这些问题,在林莎莎的脑海里翻涌,却始终没有答案。

林莎莎有一个闺蜜叫王小雅。说是闺蜜,可在林莎莎心里,自己更像是王小雅吹嘘的对象。王小雅每次见面,总会兴高采烈地展示她的名牌服饰和包包,还假惺惺地问:“你看这个好不好看?我都有点不喜欢了,要是你觉得不好看,我送你呀,不然扔掉怪可惜的。”林莎莎每次都只能强颜欢笑,附和着夸赞几句。有一次,林莎莎实在被工作和生活压得喘不过气,心情极差,听着王小雅又在那一番炫耀,便没好气地说:“一点都不好看。”她心里甚至还期待着王小雅能把那些不要的名包、帽子还有围巾扔到自己怀里,可过了好久,王小雅就像没听到一样,突然找了个借口说有事要回家了。

不过王小雅有一套对当下好吃懒做男人的见解,一直灌输给林莎莎,渗透正确认知男人的意识。她在一家房产评估和贷款公司上班,林莎莎偶尔会在某个客户的置业过程中相互遇到。有时话题聊到家庭事务,她问林莎莎,她的老公当前从事什么工作时,林莎莎会临时编造出一些近似于真实的说辞,虽然这是善意的谎言,但从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来,王小雅一下子就看透了。林莎莎没有闺蜜那么富有,富有的人不管说什么,都总有那么有道理,夸夸其谈就成了富人的专利了。

上了了厅堂,下得了厨房,不再是对一个优秀而聪慧的女性的赞美。“李东旭人很好,通情达理,家里弄得井井有条,孩子们照顾得很好。”林莎莎直接撒谎了,“男人长期待在家里无所事事,终究不会得到好的赞美。”但实际上,林莎莎的收入总能应付他的挥霍,赚了多,他也就花了多。

王小雅不是外滩本土人,她是跟随她父亲一路漂泊流浪到这里,到了外滩后他父亲才发家致富,在这里安居乐,她见了世面也广了,所谓见多识广在她身上体现了淋漓尽致。她一打开话匣子,就滔滔不绝地发表那些对男人颇有深度的见解:“男人就该顶天立地,双肩扛住生活的千钧重担,不管是经济上的压力,还是家庭责任的担当,都绝不能有一丝退缩。遇到难题,要像巍峨高山般沉稳,不轻易被困难击退,在风雨中为家人撑起一片晴空,做那个永不倒下的坚实依靠。”

林莎莎一脸幸福,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真诚且由衷地分享着:“你知道吗,李东旭真的是个无可挑剔的好男人。”她微微停顿,眼中满是爱意,似乎脑海里正浮现出丈夫的身影。

“就说他当爸爸这件事吧,真的是事无巨细。孩子的功课,他每天都会耐心辅导,遇到难题,他能陪着孩子一起钻研,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孩子的兴趣培养,他也亲力亲为,不管是绘画班还是足球课,他都风雨无阻地接送。还有刚出生的小女儿,也能照顾得好好了。”林莎莎轻轻抿了口茶,茶香在唇齿间散开,也让她的回忆愈发温暖。

“对我,他更是体贴入微。早上我还没起床,他就已经做好了营养丰富的早餐;晚上我加班回家,不管多晚,他都会在门口等着我,还会提前给我热好一杯牛奶。那些藏在日常里的关心,真的让我特别安心。”

“而且哈,他特别不喜欢外面那些灯红酒绿的应酬。每次朋友们喊他去喝酒唱歌,他都婉拒了,就喜欢待在家里,陪陪我和孩子。他生活里相当节俭,从不乱花一分钱。”林莎莎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笑意继续说道,“也就摆弄他那些渔具、游戏机的时候,才肯稍微破费些。不过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了,看着他摆弄那些东西时专注又开心的样子,我觉得完全能理解,毕竟每个人都需要一些放松的方式嘛。”

“听我说,你说的这些,全都是他碍于面子找的借口。”王小雅深呼吸,保持优雅的知识女性状态,接着道:“我认识一些生活贫困的男人,也接触过不少家境殷实的富家子弟。你会发现,那些富家子弟反而更不在乎面子。我认识的富家子弟里,就有跑去送外卖的,还有去扫大街、看小区大门的。他们放下身段,投入到这些基础工作里,还能从其中找到乐趣。”

“这是真了?”

“真了,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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