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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时候没有人傻到去说比的全是些花拳绣腿,中门大开,毫无杀招。没有人会在这种好时候和宫家过不去。
连末赤都在台上笑眯眯看了,又问了两个小道童籍贯年龄,一人赏了三十两银子,算是给足了宫一清面子。,
宫兰眼中没有多少波动,她不过是被喊来助拳的,她的日子更在后头。
比试结束,已是天近傍晚。擂台上方的幡旗迎风猎猎作响,第一日便如此告一段落了。
今日虽无生死搏杀,但拳脚过招,总归吸睛,众人意犹未尽。擂台下摊子聚集,果子与炙羊肉香气飘散,叫卖声此起彼伏。
台上的热闹更是不曾消退。此时又换了一拨人,乃是戏班子咿咿呀呀地登场,锣鼓声震动四方。末赤还在,便先演的正戏——《单刀会》。
末赤身子前倾,目光不时落在戏台上,显然也是被这出戏勾起了几分兴致。宫一清与张清微坐在上席,时不时与末赤交谈几句,神色从容。
等到宫一清、末赤、张清微与其他几位武林长老离座,准备赴宴时,台上的戏又换了,正戏演完,便成了《救风尘》、《珍珠塔》这样的花戏。这类戏故事热闹,讲义气,也有几分快意恩仇,江湖武师和寻常百姓都爱听,人更是越拢越多,比起看武会的还要多出几分。
宫兰兴致缺缺。
她以为宫心慧今日便会上场比武,却没想到竟是白等了一天。若照这个节奏,怕是她那连打三天的安排都比这表弟累人,他今日在这擂台下蹉跎了一天,连拳脚都没练,实在是浪费时间。
她想回去,宫心慧却拽住她不放,“难得今日父亲不管我,伯父又在宴饮,不会察觉,咱们再看一会。”
宫兰无奈。她母亲还在世时,家里戏班子常年进宫家大宅,十几天不停地唱,她早已听腻了,而宫心慧却不同,自幼读书练武,被管得严,鲜少有机会听戏,如今得了这个空当,哪肯轻易放过?
见他如此兴致勃勃,宫兰也就随了他。两人坐在一侧,静静看着戏台上的热闹。
夜色渐深,台上的戏子换了三拨,台下的人也换了一批。先前坐着的还有许多百姓武师,如今却尽是些闲汉、地痞,有些醉意熏熏,嘻笑怒骂,吆五喝六,气氛不比先前那般规矩了。
戏台上,花戏也换成了大鼓书,调子婉转悠扬,唱腔拖得悠长。
宫心慧这才觉得尽兴,伸了个懒腰,道:“行吧,也算听了个痛快。”
宫兰懒得理他,站起身来,理了理袖口,道:“走吧。”
两人回去得极晚,月亮高悬,夜风拂过湖面,带着微微的湿气。
宫兰走得不疾不徐,宫心慧却有些慌了,他虽在外头玩得尽兴,可到底怕回去被责骂,便想着从侧门溜进去,免得被发现。
宫兰见他神色紧张,不由冷笑:“你怕成这样,进去认个错不就完了。”
宫心慧小声道:“不一样!我哪有你那般受宠,岂会轻饶了我!”
宫兰想想也是,宫一清是宫家的家主,自然要管着家里子侄,规矩森严,而她不同,父亲再如何威严,到底舍不得罚她。
她心里虽不耐烦,可到底是跟着表弟走了侧门。
院墙不算高,绕过去得小心些,二人顺着小径往里走。正走到半途,宫兰忽然停下脚步,轻轻一摆手,示意宫心慧也别再动。
院中灯光透过窗纸,微微泛黄,里面传来低声交谈的声音。
宫兰侧耳一听,竟听见是宫一清与宫一澄在商量事情。
她心下微动,放轻脚步,悄悄靠近窗下,透过微弱的烛光,依稀能见屋内二人身影。
——原来,谈的竟然还是用兵之事。
宫兰屏息静听,屋内宫一澄压低了声音:“……末赤要五十人,这五十人,可不能全是远房外支。”
宫一清沉默了一下,也道:“主脉是要出七八个。”
宫兰听得心惊,也垂下眼帘,心头一股烦躁的情绪翻涌上。宫家家大业大,可真正的问题,从来都不是钱,而是人。
豪奢阔绰可以支撑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可一旦核心的血脉被削弱,被外人逐步蚕食,最终家业依旧是要落入旁人手中。
宫一清似乎也是心有不甘,叹了口气,道:“再拖下去也没用,迟早是要出的。”
宫一澄道:“人选可定了?”
宫一清沉声道:“几个人选已经定下了,剩下的,得再斟酌。”
“这一次,怕是瞒不过去。若真被抽走这么多人,宫家……怕是离败落也不远了。”
宫一澄也跟着叹气,“是啊......万般的小心也没奈何给咱来个釜底抽薪啊”
宫家最怕的不是商路断绝,而是主脉空了,外支做大。
宫家繁荣了五十年,外支众多,若真是垮了,哪个又肯放过?
宫兰贴着窗户听了一会儿,见屋内没了动静,便拉了拉宫心慧的袖子,低声道:“走吧。”
“可是出什么事了?”
“宫家在往外送人。”
宫心慧皱起眉,却没多问,二人在后花园分了,各自奔自己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