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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历2025年3月15日,周六,下午14:27。林疏月站在苏富比拍卖行的VIP展厅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内侧的朱砂痣。这颗痣形如半枚残月,自她有记忆起便烙在皮肤深处,每当情绪波动时便隐隐发烫,仿佛皮下埋着一段未燃尽的往事。
展厅穹顶的射灯将青瓷展柜照得通明,她的目光掠过展品清单上最后一件拍品——「南宋官窑天青釉葵口洗」,编号17。这件器物在预展时被玻璃罩隔绝了所有触碰可能,却在她的指尖离展柜还有三寸时,釉面突然泛起一层幽蓝光晕。
「林小姐对瓷器很感兴趣?」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林疏月转身,撞进一双琥珀色的瞳孔。男人穿着剪裁利落的墨色西装,领口别着一枚鎏金螭纹胸针,暗纹在灯光下流转如活物。他的面容轮廓深邃,眉骨处有道浅疤,像是被利器擦过的旧痕,却莫名与展厅角落那尊明代武将铜像的盔甲纹路重合。
「只是工作需要。」她后退半步,左手腕的朱砂痣突然灼痛如针刺。
男人轻笑,从西装内袋抽出一方素帕。帕角绣着半轮残月,与她腕间红痣严丝合缝地对上。「听说林氏集团最近在争城南那块地,」他慢条斯理地擦拭指尖,「地皮下面埋着明代的锦衣卫诏狱旧址,挖出过三百多具戴镣骸骨。令尊没告诉过你,林家的族谱最早能追溯到永乐年间的北镇抚司千户?」
玻璃展柜突然发出细微的裂响。林疏月瞳孔骤缩,那件天青釉葵口洗的釉面正渗出暗红血丝,如蛛网般爬满整个器身。而展厅内其他人都恍若未觉,拍卖师仍在热情介绍着下一件翡翠摆件。
「你究竟是谁?」她压低声音,右手已摸向藏在晚宴包里的瑞士军刀。
「沈烬。」男人将染血的素帕覆在展柜上,血迹触到玻璃的瞬间化作青烟,「或者,你可以叫我——诏狱第七代守墓人。」
时空裂隙
子时三刻,林疏月在檀香中惊醒。床头电子钟显示00:03,而她的掌心还残留着拍卖行地毯的触感。那场荒诞的对话最终以警铃大作收场——编号17的展品在众目睽睽下炸成齑粉,飞溅的瓷片割破了三个富豪的西装,却独独避开了她和沈烬站立的位置。
梳妆镜突然蒙上一层水雾。她伸手欲擦,却在镜面触到冰凉的金属质感。铜镜!镜框蟠螭纹的凹槽里还凝着暗红血垢,这分明是她在沈烬胸针上见过的纹样。
「你逃不掉的。」镜中浮现出沈烬的脸,他的瞳孔变成纯粹的墨色,「从你出生时带着前世的朱砂契印,就注定要补全这场轮回局。」
左手腕的朱砂痣突然迸出金光,无数画面强行灌入她的脑海:永乐十九年的诏狱刑房,铁钩上挂着的血肉模糊的躯体,还有刑架前握笔记录口供的少女——那人的腕间红痣正与她此刻的位置重合。
「林琅,你私放诏狱死囚,可知这是诛九族的罪过?」记忆中的沈烬穿着飞鱼服,绣春刀抵住少女咽喉,刀柄螭纹与她眼前的胸针一模一样。
「沈大人若真要杀我,何苦等到现在?」镜中少女笑得凄艳,突然抓住刀刃按向心口,「你在我身上烙下朱砂契印时,不就是为了等这一世?」
蚀骨成香
林疏月冲进父亲书房时,檀木镇纸正砸在她脚边。林父面前的电脑屏幕亮着监控画面:城南工地挖掘现场,三具棺木呈「品」字形排列,棺盖上刻满与沈烬胸针相同的螭纹。
「谁允许你擅自接触沈家人!」林父额角青筋暴起,「从明天起,你给我待在老宅祠堂,没我的允许不准踏出……」
「祠堂供着的根本不是林氏先祖,而是锦衣卫的往生碑吧?」她举起手机,屏幕上是刚拍到的族谱残页,「永乐二十二年七月初七,北镇抚司千户林崇山卒。同日,诏狱典狱长沈沧海阖府暴毙——需要我念完后面被火烧毁的部分吗?」
空气骤然凝固。书柜后的暗门吱呀开启,腐朽的沉香混着尸蜡味扑面而来。林父踉跄着扶住桌角,露出袖口内缘绣着的半枚残月纹,「你以为沈烬是来帮你的?六百年前他亲手给你灌下鸩酒,这一世不过是想要你身上未散的往生香!」
林疏月耳畔嗡鸣骤起。记忆如决堤洪水:诏狱地牢里,沈烬将瓷瓶塞进她染血的掌心,「喝下这瓶蚀骨香,你的魂魄会带着记忆转入轮回。等朱砂契印重现的那天……」
「为什么是我?」镜中少女的诘问与此刻重叠。
「因为只有林氏女子的心头血,能炼成打开时空裂隙的钥匙。」沈烬的声音从书房阴影处传来,他手中的鎏金螭纹匣正在渗出暗蓝萤火,「而今晚子时,正好是六百年来第一个血月全食。」
博弈启幕
23:47,林家老宅祠堂。
沈烬割开掌心,将血涂满碑林最中央的无字碑。碑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契文,与林疏月腕间红痣相互呼应。「六百年前我用蚀骨香锁住你的魂魄,现在需要你自愿献祭三滴心头血。」他递来一柄螭纹匕首,「或者,你可以选择让整个林家为当年的背叛陪葬。」
祠堂烛火突然全部熄灭,唯有血月透过窗棂在地上投出扭曲的影纹。林疏月握住匕首的瞬间,往生碑上的契文突然活过来般爬上她的手臂,腕间红痣灼如烙铁。
「你漏说了一个选项。」她突然翻转刀尖抵住沈烬心口,「比如,用守墓人的心头血浇灭这场轮回业火?」
地底传来沉闷的锁链断裂声。碑林开始塌陷,无数萤火从裂缝中涌出,在空中聚成永乐年间的诏狱幻影。林疏月看到六百年前的自己从刑架跌落,而沈烬接住她的动作与此刻分毫不差。
「你果然还是……」沈烬的叹息散在血月光里。
螭纹匣在这一刻轰然开启,匣中躺着的并非钥匙,而是一截森白指骨——指节处戴着的鎏金螭纹戒,正与林父袖口残月纹完美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