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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看到薛凯琪发的博文,其中有一句话很触动我,最珍贵的东西我们往往是抓不住的,而且对于他们,我们往往也会忘记要怎么反馈,于是就显得莫名其妙了。
我很少用极长的文笔去描写单独的一个人,可是今天,这位朋友要拿到这个殊荣了,他就是我的姥爷。
实际上今天是女神节,写姥姥显然是更应景一些,但是像我这不走寻常路的人,写姥爷也正常。
在我只会哭闹的年纪,他在我的印象里是个极不靠谱的人,原因有三。
第一个大概就是我在因为作业而苦不堪言的时候,他烟瘾犯了,急需我出门帮他买包烟,但是那个数学题在当时的我看来就是难的可怕,我吭哧瘪肚的写,那习题仿佛没有尽头。
后来他真的急了,一把夺过我的习题册,然后笔走龙蛇的将答案一一写出,到底是当过老师的人,在那个没有人工智能的年代,快的跟电脑似的。
实际上现在想起来,你要是让我现在回头去写什么两位数的加减法,我比他还快呢。
末尾当然是纸兜不住火了,数学老师大发雷霆,怒喝道:“你给我站起来,这作业谁写的?”
我当然没有这么强的心理素质,直接把他供了出来,全班哄堂大笑,数学老师告到妈妈那里,妈妈顿时一点脾气都没了,总不能去谴责他爸爸吧,反正我只记得,在那一天,我的童年完整了。
他还蛮喜欢做一些小诗,那个作诗水平吧,现在想起来,倒也真有几分韵味。
他还经常跟我科普什么做诗的平仄,意境的彰显,每次说到开心处,还要猛喝一口啤酒,我以为他在效仿什么文豪,多年之后仔细一想,他纯粹瘾大。
还记得有段时间,我看班上同学都有拼装玩具,我去向妈妈要款项,来买下这个项目,妈妈当然不批准,后来我又把目光转向了他。
他老人家没有直接拒绝我,而是带我到了那个玩具店,然后跟我说:“这个拼装玩具可以买给你,但是我看里面这么多零零碎碎的东西,好轻啊,你拼完之后又能得到什么呢?”
我当时我就愣住了,我回答他快乐,他跟我说快乐都是短暂的,除非你只是看到了同学都有,然后你也想有,那你这个得到的纯粹就是虚荣。
我当时听不懂他的话,但只觉得他付款的速度太慢,觉得丢面子,直接气冲冲的跑出了玩具店。
他当然在后面追我,那一天还下着小雨,这场追逐大戏,愣是加了点浪漫的底色。
最后他带我去了书店,没有得到玩具的我当然不忿了,他直接跟我说:“没有让你得到玩具,你可以在这个地方疯狂的报复我,你那个玩具是80块,那我就容许你在这里花完80块,小畅你看好了什么叫豪迈!”
那书店店员一听直接拉着我就开始推荐,什么《世界未解之谜》,《中华成语故事》,《马小跳日记》,总之最后是满载而归的。
我买回去发现有些情节是读不通的,读不通的原因纯粹是因为当年哥们没文化,字都认不全,后来老宋同志不辞辛苦的告诉我,段落的意思和其中隐含的深意,直到今天我在这里长篇大论,我才明白,当年我上了他的大当,但是受益终身。
要是固始一直这么发展,倒也是件美好的事情,但是如果没有变化,又怎么能叫生活呢?
有一年,他老人家被车撞了,腿打了钢板,虽然后来卧床休养,最终痊愈,但是在一起散步的时候,他开始跟不上我的步伐,当时哥们儿年少无知,神经大条,说出至理名言:“我终于打败你了。”
他愣了愣,随后反击到:“趁人之危,算不得英雄好汉。”
他为我做过许多事情,我只是简单挑了两件,来详细的描写,还有很多,包括把白酒倒在瓷碗里,骗我说是雪碧,然后让我昏昏沉沉的大概两三天,包括他的职工旅行,本来只让带一个家属,我吵着闹着要去,最终成了一个三人行,在那一夜的火车上,我睡在他的腿上一晚上,这是后来他反复炫耀的丰功伟绩,我听的耳朵都出了茧子,却也还津津有味。
以上写完之后,童年时光就礼貌的停留在了我的脑海中。
后来那一年我到郑州去工作, 那是一份大家都说好的工作,实际上在那里并不开心,老宋跟我讲:“你是不是觉得一辈子都在做一件事情是一件很光荣的事啊,其实不是的,小畅。”
那一夜他拉着我,说自己先是在村里当老师,然后又当了算账的会计,随后去卖了电线五金,最后在电业局奉献几年,总之是不停的尝试,而并非单一的死磕。
现在我都感谢他跟我讲这段经历,让我走出了怪圈,也更让我明白,人生是自己的,实际上天塌不下来,改变活法也并不可耻。
在某次我们俩在一块吃饭,他到底是老了,夹菜都颤颤巍巍的,但是酒到深处他跟我讲:“你总说你感谢我们(我和你姥),实际上你也让我们很快乐。”
我不语,只是一味的倒酒。因为我害怕回应他会让我掉下泪来。
那么为什么开头我会引用最珍贵的东西都抓不住呢?
是因为他的记性真的变差了,不再能够与我侃侃而谈,他与我的聊天已经从5000年上下的历史,变成了:“我知道你很重要,但你是?”
每次我都会耐心的告诉他我是谁,久而久之,我竟不太敢与他对话,最重要的原因是我不肯接受,如此快乐的灵魂,竟健忘了许多事。
身边的朋友都评价我是个蛮乐观的人,一副永远不怕天塌下来的样子,背后必有高人指点。
每次说起这的时候,我都会习惯性的回头,这才发现,那个无数次带我走出内耗的人,最终将自己困住了。
后来我们才明白,最珍贵的东西往往是抓不住的,可是当我们在享受最珍贵的东西时,却又往往不能提早知道它的价值,待一切尘埃落定,再回头看的时候,竟提笔写下:“当时只道是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