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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罪人。”
埃尔韦尔部长站在演讲台上,俯视着国防部大楼前广场上聚集的人群。
人们都以敌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他们必须知道真相,这真相并非只是身为战争部长的他个人的罪行,而是整个国防部,以及像肉类包装企业这样的军需企业之间,那黑暗又深沉、盘根错节的垄断联盟的罪恶。
“杰克·摩根……”
埃尔韦尔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恨意涌上心头。
“美国收到西班牙政府的最后通牒,西班牙宣战,美西战争就此爆发。国防部对西班牙帝国的方针既软弱又大意。”这是不争的事实。
回顾历史,美国国防部的军人,自认为是经历过摆脱西班牙殖民统治,赢得独立战争,又熬过南北战争地狱之火的逆转英雄。
“国防部明显高估了我方的作战能力,同时低估了敌军的作战能力。”
“没有人正视失败的可能性,也没有人能想象到失败。所有人都坚信会取得胜利。”
然而,胜利的希望渐渐破灭,随之而来的是如腐肉般蔓延的腐败。
“经历南北战争期间,美国国防部沦为了军需企业说客们的逐利场。”
此时的国防部,实际上已成为他们肆意妄为的乐园。
“供应给兵器局、后勤部门的军需物资,长期被一些大型军需企业的垄断联盟所独占,而本应供应给陆军士兵的物资,质量也在不断下降。”
南北战争结束后,联邦政府对陆军进行了大规模裁军,这使得情况愈发糟糕。
“南北战争之后,裁军导致陆军部队规模缩小,刺激了军需企业的销售额,预算削减又刺激了国防部。于是,垄断联盟在裁军的威胁下,逐渐紧密勾结在一起,最终……”
埃尔韦尔部长想起了那些供应给陆军士兵的牛肉罐头。
当然,国防部对这些问题罐头的纵容难辞其咎,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肉类包装企业竟会恶劣到这种程度。
“一切都开始腐烂变质。”
埃尔韦尔部长一挥手,陆军部队的士兵们便将牛肉罐头搬到演讲台前,整整齐齐地堆成一堆。
既然决定揭露真相,就要做到彻底,仅仅依靠议会里拍摄的牛肉罐头照片,根本无法说清这桩丑闻的恶劣程度。
“那是什么东西?”
“呃……这味道……”
人群先是对突然出现的牛肉罐头感到好奇,可很快,那扑面而来的恶臭让他们不得不捂住鼻子。
这些罐头就像在议会中展示的那样,膨胀得如同危险物品,不,此刻它们正不断膨胀着。
现在正值6月中旬,炎热的夏天,罐头里的东西在高温下加速腐败。
“打开它们。”
“咔嚓”一声,陆军部队的士兵们戴着厚厚的白色口罩,用刀逐一打开罐头。
“噗”的一声,一股浓烈的腐臭味弥漫开来。
演讲台前摆放的罐头共有100多个,每打开一个罐头,为了防腐涂抹的福尔马林和腐肉混合的尸臭味就会喷薄而出,一些陆军士兵当场就呕吐起来。
“呕——!”
“这是什么味儿!国防部的家伙们到底弄出来的什么东西!”
“哇啊——!”
刺鼻的尸臭味在人群中散开,人群中也不断有人开始呕吐,那股恶臭仿佛要把人的鼻子都腐蚀掉。
但这还远远没有结束。
埃尔韦尔部长强忍着颤抖的双手,站在演讲台上再次开口:
“把这些罐头都倒在演讲台前的一处,全部倒出来。”
“哗啦”一声,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陆军部队的士兵们小心翼翼地将罐头里的东西倒了出来,就像在搬运有毒物质。
绿色和褐色、扭曲黏糊的块状物从罐头里涌出,当100个罐头全部倒完,那堆可怕的秽物堆积成了一个齐腰高的小土堆,里面的脏东西流淌出来,渗到了陆军士兵的军靴下。
“……这难道是……”
起初,人们还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罐头,可渐渐地,他们意识到这是怎样的罐头,都惊恐地盯着那堆曾经被称作牛肉的东西,无法移开视线。
也就是说,他们的儿子,那些他们每天都在担心有没有吃好喝好、穿暖穿好的儿子,在机关枪扫射的地狱战场上,被迫咽下了这些被称为食物的垃圾秽物。
人群的脸色变得惨白。
“这……这……”
人们心中涌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愤怒,血液直冲头顶,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怎么能给我们的孩子吃这种东西?怎么会有人披着人皮却做出这种事?
人群彻底爆发了。
“你们这些混蛋!!!居然给我们的儿子吃这种垃圾!!!你们还算人吗,这些畜生!!!”
“地狱都容不下你们!!!你们觉得这种东西能放进人的嘴里吗?!你们自己先吃啊,这些混蛋!!!”
“把那家伙拖出来!!!”
“哐当”一声,双眼通红的人群如潮水般朝着陆军部队的防线冲去。
但陆军部队的防线十分坚固。
“冲过去!!!冲破防线!!!”
“你们……你们这些人简直不是人!!!这些恶魔!!!你们同样是陆军的,难道没吃过这种东西吗?!
你们要是还有点人性,就给我让开!!!让开!!!”
“砰!”一声枪响划破天空,一枚手枪子弹射向空中。
喧闹的人群瞬间停止了行动,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枪声响起的地方。
只见埃尔韦尔部长站在那里,俯视着众人。
“请大家冷静。关于这件事的真正罪犯,我还一句话都没说呢。”
罪犯?人们心想,不就是国防部的那些人吗?埃尔韦尔部长的话激起了人群的愤怒。
“罪犯不就是你吗!!!马上下来!!!下来接受民众的审判!!!”
“这样可以吗?”
“咔嚓”一声,埃尔韦尔部长又往手枪里装填了一颗子弹。
“是那些害死你们儿子的恶人,他们可不能就这么轻易逃脱。虽然我是最终决策者,但具体的事情又不是我亲自干的。你们要审判的对象可不只是我一个人。”
“砰!”手枪子弹射向那堆秽物,秽物四溅。
“这不是我们国防部制造的食物,而是在国防部默许之下,军需企业制造的垃圾残渣。”
几天前,国防部部长办公室接到了一通电话,来自杜鲁门·摩根。
这个来自华尔街的英雄,曾被杰克·摩根——国防部垄断联盟的幕后黑手,不择手段地阻止参与投标。
他给埃尔韦尔指明了一条出路,而埃尔韦尔也答应了他的要求。
“首先用罐头展示事实,制造冲击,然后把矛头指向三家肉类包装企业。”
“制造这些牛肉罐头的军需企业,就是所谓的芝加哥三巨头——莫里斯公司、斯威夫特公司、阿默公司。”
受害者家属、医疗志愿者、人权团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既然在众人面前公开了,芝加哥三巨头肉类包装企业必将陷入舆论的风口浪尖。
就算他们想脱身,作为直接或间接的当事人,也绝不可能被放过。
“什么?莫里斯公司、斯威夫特公司、阿默公司,要是……”
“今天早餐我还和家人吃了从那里买的罐头……”
“难道那些也是……”
人群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他们想起了一直以来自己,甚至家人和孩子吃的牛肉罐头,又看向那堆秽物。
我们一直在吃这种东西?
“哇……哇啊——!!!”
地上的呕吐物越来越多,呕吐物的味道和腐肉的尸臭味混合在一起,发酵出更令人作呕的气味。
但即便在这样的恶臭中,埃尔韦尔部长毫不退缩,他心中满是对抛弃自己的三家肉类包装企业恶行的愤怒,继续揭露着。
“而且,请把杰克·摩根的名字从名单里去掉。”
“直接在那里公开不是更好吗?”
“不,相反,要把大众的视线引向肉类包装企业。”
“为什么?”
“虽然我们国防部有纵容之责,但肉类包装企业把腐烂的碎肉装进罐头,还用福尔马林对腐肉进行防腐处理后,再卖给国防部。
这些垃圾被当作你们儿子的早餐、午餐和晚餐发放。
而且,肉类包装企业还通过这种方式逃了大量的税。”
“用你们交的税,让你们的儿子吃这些垃圾,却把肉类包装企业喂得肥头大耳。”
“为什么呢?”
“今天早上,我已经把所有证据资料复制后,散发给了全国的媒体。”
想必今天的晚报或者明天的早报,就会铺天盖地地报道这件事。
埃尔韦尔部长深深地低下了头。
“如何评判,就交给大家了。”
“这样不就能悄悄地把杰克·摩根交给宪兵队,进行军事审判了吗?”
低头的埃尔韦尔部长嘴角微微扭曲,他把抛弃自己的三家肉类包装企业,狠狠推进了愤怒的人群之中。
而对背后捅刀的杰克·摩根,他的命运此刻已掌握在自己手中。
那个曾以家人为要挟,逼自己自杀的恶魔,如今终于被自己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