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书晚成

第五章 幸运的上上签(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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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院容纳的空间宽敞度很大,环境黑压压的一片幽暗,只有大屏幕上正放映着最近的影片哪吒,子书坐在过道楼梯口最外面的座位,手掌微屈着放在扶手边,妩媚迷人的眼角微微低垂,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她看见竹城的那一刹那,心底有过无数猜想,更多的是不解。明明离开了南城去了威市,为什么又回来了。这些年子书不去刻意回想那些往事,在忍耐着,不想透露一分多余的情感,和其他人一直隐藏着自己的心情,但在这一刻,却悄然无声地崩塌。即使不去探听关于他的消息,但在相见的瞬间,内心还是会有所触动。

“瑶瑶,我去个洗手间。”

“好,去吧。”

子书穿着两厘米的皮鞋迈着步子走出影厅,刚走到卫生间门口,就看到一抹挺拔的身影,竹城靠着墙站在走廊边,子书本想装作若无其事地略过,可是竹城沉稳清冽的嗓音却在眼前悄悄落下。

“十三年了,子书,能谈谈吗?”

“谈什么,你不觉得可笑嘛!”子书一幅置若罔闻的样子。

“发生了的事情我改变不了,但至少也要给犯人申辩的权利,不是吗?”竹城以为见面了,至少能有说上话的机会,原来早已判了死局。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子书身上散发的冷意,漠不关心的话扎在他心头猛然一怵。

竹城以为和子书的再次重逢至少有一个解释的机会,即使在最艰难的时刻,他都不曾束手无策过,可此时他忽然发觉所有的言语都成了最无用的借口。他无从下手,更别说接近她。她的性情如果说过去是温柔内敛,那么现在就是冷若冰霜。在最肆意张扬的年纪里,他终究没能留住这份欢喜。后来也遇见过很多人,却没有一个是她。多少次辗转反侧,在梦里信以为真,在清醒时沉沦,差点就要说服自己,随着时间的流逝会填补心底的缺口。直到这一刻,竹城知道那些难以启齿的语言,在错过的时光里,悄无声息地长在心尖上,抹不掉也割舍不了。竹城从来都不曾忘却,遇见子书即是他最幸运的事,遗憾的是在懵懂无知的年纪无力改变结局,他也想最后抽到的是上上签,如果可以再幸运一点就好了。

竹墨在座位上瞥见哥哥回来的模样,一幅失了魂魄的落寞样,嘴角微微扯动,散发出淡淡的忧伤气息,曾经最骄傲的哥哥,如今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此时怎样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她只能无声地陪伴着。

“哥哥,加油哦!你一定可以的。”竹墨拍拍肩膀,抿嘴微笑着鼓励他。

“嗯,看电影,哥哥没事。”竹城装作若无其事,依旧故作从容地微笑。

子书不想再陷入这份纠结敏感的关系,好不容易重新开始,不想再回到过去,那个脆弱不堪的自己。

几分钟后,子书回到电影厅内场,电影剧情刚好快到尾声。

“恋恋,瑶瑶,我们去吃火锅吧。”

“好啊,好久没吃了。”两人也十分赞同地抿嘴笑起来。

十分钟后,三人在商场的餐厅找到一家古香古色的火锅店,火锅店的灯光柔和,气氛温馨,周围弥漫着各种食材的香气。围坐在火锅桌旁,火锅的热气,瑶瑶和恋恋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让子书感到温暖和舒适。火锅的锅底选的是鲜红的辣椒和香浓的骨头汤,热气腾腾,让人垂涎欲滴。点了常吃的肉片,海鲜,豆制品,素菜,一起开始品尝着美味的食材,没多久周亦瑶的话在耳边响起。

“子书,刚才我看竹城的眼神,似乎当年应该是喜欢你的,你们同时回来还遇上了,感觉有点过于巧合,要不我去问岳生,如果他还单身,你怎么想的?刚才在电影院看电影的时候,我看你都有点心不在焉。”

“事情过太久了,久到我已经习惯了,也许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子书自己也不确定,是否能平心静气地坦然面对竹城。

“子书,但是,万一竹城有其他隐情呢,你们把话说清楚,也比这样拖着好吧,就怕拖久了真的会两败俱伤。瑶瑶,你说呢?”苏恋说的理由子书也知道,可是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毕竟时间真的太久了,久到她以为,自己已然掩藏住心里的痕迹。

“我们知道你需要时间,那就跟着心里的感觉走,你做什么决定,都会一直支持你,我们都希望你可以一直开心幸福,所以你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好吗?子书。”周亦瑶十分心疼子书,她那么温顺的一个人,现在给人的感觉冷冰冰的。

“嗯,我会的,不说这些了,瑶瑶你不是说要去购物,等下我们一起去逛。”

“好啊,吃完一起去。”

半小时后,三人迈着步子抵达商场的购物中心,看到衣服,裙子,包包,鞋子就开始试穿。子书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和衣物,在三人的战斗下,买了十几个购物袋。

层层叠叠的云朵悄悄地消散了,昏黄的落日悄悄降临,皎洁的月光挂在天边,星星点点的光芒点缀了整个星空。三人此刻都意犹未尽,好久没有这样在一起聚会畅聊。夜色渐浓,华灯初下,繁华的商业街上路过的行人越来做多。

十分钟后,苏恋开着黑色轿车,子书和周亦瑶坐上车的座位,大约半个小时,就到了子书的家门口。

“子书,今天你就好好睡一觉,晚上我们线上聊。”坐在驾驶室的苏恋回头笑着说。

“嗯,好,恋恋,瑶瑶拜拜。”

“子书,我们三个晚上聊哈。今天太开心了。”周亦瑶嘴角大笑。

“嗯,好。”

回到家后,子书仰头望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指针指在七点,大概父亲还在医院加班,以前父亲经常在医院待到后半夜才回家,不管多晚,母亲都会等父亲。

今天是子书最轻松愉悦的一天,在京市待了九年她的朋友甚少,也不怎么出去,关系算的上熟悉的就只有萧谌和宋紫筠,所以她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在家创作,就连宋紫筠也说,她没见过这么宅的女生。好几次都是宋紫筠去她家,硬拖着她出门,不然她一个人在京市就真的形单影只。她早已学会了,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事情。不管遇到什么问题,她都自己去扛,想起父亲的时候,她脑海中浮现的画面,都是因为改志愿的事和父亲吵架,愠怒时摔门而出。子书和父亲一样都是拧巴的人,不会说软话,也不善于表达。来京市的第一年,名校毕业的大学生都去和你竞争一份工作,所以她刚开始并不是很顺利,面试多了她都怀疑自己不适合创作这一行,直到一次偶然的面试机会遇到萧谌,把她带进这一行,让她少走了很多弯路。后来又认识了宋紫筠,成为了她的编曲作词人,她才开始一步一步走上正轨。她很幸运,认识了他们,在京市的九年,让她把过去的一切暂时掩藏起来。

坐在房间卧室床边,子书回想今天的事情,她其实不大清楚自己现在对竹城,到底是喜欢多一点,还是因为心里难以接受,当初他失约了,甚至没有一句解释的话,她也没有重新开始的勇气,她害怕失去本来的自己。只要一想到这么些年,两人就像没有交集的陌生人,她就觉得也许回忆里的求而不得,剩下的只是不甘心罢了。

高中时候的子书以为,只要她和竹城考上同一所大学,就能和苏恋,南渊,周亦瑶,张岳生一样顺利,可是最后她和竹城毫无联系,大学也不在一个城市,原来这都只是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曾经那段小心收藏的记忆,在教室里呼吸着同一片天空的气息,书写在错题本上的练习题,泛黄的日记本,都成为了过去她最心酸的暗恋故事。

流转的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悄然离去;错落的风景,在无声无息中黯然失色;错过的不只是时光里的人,往昔的追逐,回头看那淹没的水流,才发现停在原地的只有自己。

心底的那扇门,是选择封闭,还是重新打开,擦肩而过的时间,每一次在梦境中苏醒过后,都有一种莫名的失落。爱情如果可以开花结果,谁也不想念念不忘之后,是无尽的思念和漫长的等待岁月无常,最后再尘封起来销声匿迹,相忘于江湖。有些人也许终其一生,都遇不到那个相濡以沫的人。人啊,大抵还是羡慕于两情相悦,佳偶天成。如若遇见便是幸事,能结果则是上上签。如果能再运气好一点点的话,就能成为亿万分之一的其中一位幸运儿。

窗外夜色朦胧,春日的风吹起来泛出丝丝凉意,子书平静下来之后,缠绕在心底的情绪一时无法完全消散。子书起身坐在床沿上,看着手机上苏恋和周亦瑶聊的对话记录,也加入了聊天群。也许时间再长一点,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半小时后,子书关上了墙壁的灯光,蜷缩着身子躺在床头,整个人像袋鼠一样,裹在被子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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